賀照雄不知,以為是奚家姑娘已死,埋在這裏了。賀照雄心裏暗想:“奚家小姐,你真稱得起賀照雄之妻。”賀照雄心裏頭思想著,遂由矮牆而過,到廟裏忽然眼前一道黑影,方一定神,黑影兒又不見了。由北向南走了幾十步,黑影又在眼前一晃,賀照雄定睛一看,黑影又不見了。此時賀照雄心裏思想:“莫非奚家小姐冤魂不散嗎?”又一轉想:“哪有異端之事?”再向前行,隻見黑影在前麵,離著自己十幾步遠,賀照雄這才知道不是鬼怪,急奔黑影追去。繞了兩道院子,走到花廳前,黑影忽然不見。賀照雄上了花廳,就聽有哼哼的聲音,賀照雄奔聲音而去,原來花廳東邊捆著一個小和尚。賀照雄問道:“你是何人?”小和尚哼了一聲,賀照雄知道小和尚口中有物,伸手將口中的東西與小和尚掏出來,小和尚幹嘔了兩口,遂說道:“好漢爺,奚家小姐不是我辦的事,是我師傅法慧所為。”賀照雄一聽,遂說道:“誰問你這些事呢?”小和尚說道:“方才來了一個妖精,將我捆上了,他說您要來了,叫我告訴您,法慧僧在地窨子裏呢。”小和尚將下地窨子的道路,詳細告訴了賀照雄。賀照雄心中暗想:“這也不是哪裏的事?真有妖精嗎?”賀照雄半信半疑,將小和尚口仍然堵上。走到地窨子口兒,一看果然有一塊蓋地窨子的板,已經掀開啦。賀照雄下了地道,晃著火折子一看,此地道是正南正北,賀照雄由北向南走十幾丈,見東麵牆上有一個門,此門是假的,與磚的顏色一樣,賀照雄進了裏麵一看,是翠竹林。賀照雄心中納悶:“地窨子之中不見天日,哪裏來的竹林呢?”用手一摸,原來是人造的竹子。賀照雄順著竹林中的蜿蜒小道向東走了不遠,聞有老嫗說話的聲音,就聽一個老嫗說道:“姑娘你太不給我們麵子啦,四天四夜,我們這樣勸你,你就連一碗水都不喝。你要從了二當家的,一輩子的幸福,吃著不盡。姑娘大了都得出門子,你別說是秀才的姑娘,天上的仙女還下嫁呢,怎麼這樣死心眼呢?你看我們兩個人倒願意啦,誰要哇?我們這個腦袋,隻可粗衣粗食,哪有姑娘的福大呀?姑娘啊,從了吧。先喝碗水,壓壓火兒。”又聽有女子的聲音說道:“你們家沒有少婦長女嗎?都願嫁和尚嗎?老乞婆不必多費唇舌。你家姑娘乃是名門之女,再要勸我,我可罵你們。你家小姐惟求一死,你們不叫我行拙誌,看守著我也是不行,再有三五天我也不能活了。兩個下賤的乞婆,何必饒舌?”賀照雄暗中讚成,真是不愧名門之女。就聽婆子說道:“這可沒有別的法子啦,打吧,好倒罵上前來了。”就聽皮鞭子叭叭向身上抽的聲音,先前姑娘是潑口大罵,隨後隻有哼唉之聲。婆子打著問道:“小賤婢從也不從?你別認著這一回抽死,沒那個事!這是便宜你。”賀照雄心中思想:“我父母給我結的親,自四歲上就都看見過,雖然未曾過門,我不救誰來救呢?”
賀照雄正思想著,就聽鞭子打人的聲音,已經沒有啦。賀照雄向前走來,原來是三間小灰棚子,沒有門窗戶壁,賀照雄在外麵叫道:“媽媽,師傅請你們去一個呢。”婆子遂由灰棚中走出一個,說道:“哪位師傅呀?”婆子一看不對,原來是一個俗家,手執鋼刀。婆子剛要跑,賀照雄趕奔進前,手起刀落,挾肩帶背,婆子當時倒在塵埃,賀照雄一連剁了幾刀,濺的混身血跡。走到灰棚之中,那一個婆子喲了一聲,剛要向外逃走,被賀照雄一刀刺死。此時賀照雄滿身是血。再看姑娘在棚子北麵梁上吊著,倒剪二背,離地約有三尺,身穿藍綢子的褲褂,足下窄窄金蓮。南麵有一個藤床,上麵放著一隻箱子,一個皮匣,匣子之內俱是珠翠首飾,箱子之內俱是衣服。賀照雄走上前,左手托著姑娘,右手割斷了繩子,將姑娘托到藤床之上,慢慢的捶後胸,摩擦前胸。
姑娘腹中咕嚕嚕一響,一口濁痰吐於床下,“啊呀!”一聲,遂說道:“苦命的奚秀齡。”睜睛一看,一個血人在自己的眼前扶著自己呢。姑娘說道:“你是什麼人?還不下退。豈不聞男女授受不親嗎?”賀照雄說道:“我非別人,我乃安樂村賀家堡的賀照雄是也。”姑娘一聽說道:“原來是賀公子。你到此何幹?”賀照雄說道:“我前來搭救小姐。”姑娘說道:“公子此言差矣。我一青年的女子,現在廟中隱藏了四日四夜,豈能腆顏出廟?公子乃詩書門第,禮樂之家,這件事若由你將我救出,我跳在黃河也洗不清了。廟裏凶僧約有二百餘名,縱公子知我,無奈外人多生物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