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完便走了,我們兩個無奈地找了兩個座位坐下,由於跟那些個醫生並不熟,一時也無人來找我們說話。
我看近處無人,便對叔公道:“宗澤還能議事,看來病情並不嚴重。”
叔公沉吟道:“這要等看過以後才知曉。”
我又看了看那些個醫生,歎道:“有這些人礙事,便不能下毒了。”
叔公點了點頭:“恐怕方子都是要和他們討論後才能開出的,想要下毒,根本沒有可能。”
我並不氣餒,看著外麵道:“這裏的環境我大概看了,如果在晚上,我有很大的機會躲過巡邏隊,潛入內宅。但是前提是我們今晚一定要住在這個府裏。”
叔公想了想到:“待會會診時,我會盡量提出更多的建議和可能性,讓他們在今日無法達成共識,也許,我們就能夠留下了。”
我點頭道:“那就拜托叔公了。”
今晚,將決定宗澤,乃至整個河南之地戰局的命運。我能否一擊而中,又能否全身而退呢?
說是稍等片刻,可到了日頭偏西那宗澤也未來。天氣炎熱,不少醫生都流汗不止。
我假裝聞不得他們的汗味,便走到大廳入口處向外看去。心中思索著多種藏匿和逃跑的方案與路線。由於我是一個女子,所以並未引起外麵崗哨士兵的懷疑。
我研究完畢,正要收回視線時,突然看到一個白發蒼蒼,滿麵病容的老人在幾名武林高手的保護下朝這裏走來。
我心中一凜,如果我沒有猜錯,他就是東京留守宗澤宗汝霖了。
一直以為他有多麼高大雄壯,卻沒想到他身材如此瘦小,年紀又如此蒼老。看他現在的樣子,就是被一陣風吹倒都不會讓人感到奇怪的。
可就是這麼一個看上去病怏怏毫不起眼的老人,竟然硬生生擋下了金國三路大軍並使他們難作寸進。
他的力量究竟從何而來呢?
第三十三章宗澤之死
會診的時間並不長,當然我們這些“助手“們是無法進入的。不過他們出來之後的討論卻持續了幾個時辰。
事實上並不用叔公將池水攪渾,那些個名醫們自己就爭得不亦樂乎,最後叔公反而要不停地勸架,不然有幾個名醫就會大打出手了。
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便是,那宗澤身上的病症實在是太多了。叔公後來對我說:“這個人居然還能活著,真是讓人費解。”
我在留守府為我們安排的房間裏來回走了幾步,然後問叔公:“依您所見,他的病還能治好麼?”
“如果他安心養病,不再過問政軍之事,那麼借助藥物的治療,也許還再能活上兩年。”
“如果他不這麼做,可能活多久?”
“少則半年,多則一年。具體不太好說。”
“半年麼?完顏宗翰可等不了那麼久。我們這一次花費的時間已經夠長了。今次機會難得,無論如何我也要試一試。”
既然做出了決定,接下來就是準備工作了。
我們的醫藥箱是特製的,中間有隔板,低下有夾層。
夜深人靜,我換上了夾層裏的黑色夜行衣,將臉蒙住,再帶上一柄短刀。
觀察到巡邏隊堪堪走過時,我便一閃而出,順著白天記住的路徑,直往內宅而去。
我在黑暗中潛行,借助著一個又一個的遮蔽物,和自己快如鬼魅的身法,避過了眾多的崗哨和巡邏隊,最終被我摸到了宗澤的寢室,外頭有兩個值夜的仆人,我點了他們的睡穴,讓他們暈了過去。
確認了再無人妨礙,我便輕輕地推開門進去,然後再將其閉合。我的動作熟練而麻利,且悄無聲息,畢竟我為此苦練了許久。
進入了外間,我卻發現內間竟還點著燭火,並有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傳出。不由心裏一沉,這宗澤,病成這樣,還不早睡?
但還是快速閃到門邊,輕輕跳開一絲門簾,朝裏麵看去。
隻見宗澤身著睡衣坐在床上,目光有些凝重地看著手裏拿著的一份文書,不時地還咳嗽兩聲。
比起白天所看到的,如今的他顯得更加憔悴蒼老。
我計算了一下距離,發現自己並沒有把握在他喊出聲前將他的咽喉割斷。這令我有些兩難,萬一驚動了值夜的高手,我縱然刺殺了宗澤,恐怕也難以逃過追捕。可如果他一直不睡,我豈非便無法動手?
我沉思片刻,決定再等一個時辰,到時候他如果還不睡著,我便隻有放棄這次刺殺了。
他拿著文書看了許久,突然歎氣道:“皇上啊皇上,為何非但不許老臣北渡黃河,反而還要我將防線南撤?這堅壁清野,將河南之地化作無人之死地用以阻隔金兵的法子,定是那兩個佞臣汪伯彥和黃潛善所出,休說此舉未必能夠阻止金兵,就算可以,也會讓中原數百萬漢人百姓流離失所,這叫老臣如何忍心啊。不成,不成,我一定要連夜寫封奏折,務必要讓皇上打消這樣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