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在一個看似門檻隻要眼力好就行的工作上,去爭執是不是真的很困難顯得很蠢。畢竟外行人不明白內行事,而作為觀察員的人們各自又有著各自不同的見解。不同的戰區,不同的艦船,不同的行事態度決定了這份工作輕鬆與否。
澤蘭德明白,如果要切切實實的做好這個工作,優秀的完成這份工作,稱職的做好艦隊的眼睛的話,那麼這份工作真的很難。十幾個小時,你所需要做的是不過是待在那裏,用各種儀器輔助,觀察著前方空域的變化,在各種天氣現象中尋找出一絲絲的不同尋常,也許就是塵埃般大小的顆粒,便是敵人到來的征兆。
天氣好時還算簡單,要是遇到惡劣天氣,你想要看清眼前的一切那是相當的困難,你要剔除掉惡劣天氣的影響,去真正的看清那些值得觀察的目標,有時候往往剛剛飄過一片看起來不起眼的雲,便能看到敵艦反光的船首。
這份工作春秋最是愜意,溫度適中,一切都很舒爽,但一年之中可並不是隻有兩個季節。有時候這邊還在留戀秋日的清爽,第二天再出去便已是降溫後的冬日時光。需要穿著厚重的棉衣才能保證身體的溫度,不至於被凍僵,觀察員長久坐在那裏,很少有活動的可能,所以必須要做好保暖工作,若是一個不注意,便會落下寒症,澤蘭德的兩個膝蓋便是因為年輕時過於大意而凍壞的,每每到了下雨的時候都會陣陣發冷,痛的難受。
冬天還需要常常的擦拭各式鏡片,因為溫差的關係,鏡片上容易起霧,濕度高的日子一個小時就要擦上四五次,稍有怠慢,就會影響工作。
但夏天才是最難熬的,瞭望室的位置往往在船隻的幾處關鍵位置,花栗鼠號是老式艦船,布局相當的不合理,澤蘭德所處的瞭望室正好便是船尾最上方,盡管數次更換外頭的隔熱層,但這瞭望室的溫度依舊遠遠高於其他地方。鎖好艙門,澤蘭德終於不用再顧忌其他,將身上那浸著鹽花的衣褲都脫去,隻穿了一條大褲衩坐在那裏,腿上濃密的腿毛無精打采的貼在身上,澤蘭德卻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工作。
觀察員是艦船的眼,你所看到的決定著一船人的生死。
這句話是每一名觀察員入職時聽到的第一句話,而現在澤蘭德決定的並不隻是一船人的生死,這看起來平凡的觀察員可說是決定了西線的命運,隻因為在他們戒備的對象是達亞斯人,那些在大肆占領土地後便保持守勢的達亞斯人。
有些日子裏各種學者專家都在爭辯著這些來自黑空域的不速之客的真正目的,以他們的軍事實力明顯有機會繼續東進,可達亞斯人卻沒有這樣做,好似完成了既定目標後,這些醜陋的家夥便滿足了,近兩年時間都盤踞在占領區域,經營著那塊空域。
很多人都認為對峙隻是一時的,等到消化完這片空域後達亞斯人絕對會更進一步,而現在這樣的苗頭終於出現,在漫長的西部戰線上,達亞斯第三軍團開始了異常的集結,大量船隻的集結顯然不會隻是為了慶典,西線膠著了兩年的局勢立刻變得再次緊張。
喉管中傳來略顯失真的聲音:“後方觀察哨,後方觀察哨,報告情況。”
澤蘭德揭開喉管,衝著裏麵喊道:“這裏是後觀察哨,這裏是後觀察哨,一切正常,重複,一切正常。”他闔上喉管,這樣的例行報告一班下來有個幾十次。正常時候是一小時報告一次,以保證各觀察哨運作正常,像現在這樣的緊張時期,則幾乎二十分鍾就要做一次彙報。
切換倍數鏡片,他一點一點的移動瞭望鏡,觀察著那片飄著雲層的空域,花栗鼠號正在緩緩上升,一片雲層正因為氣流的作用向花栗鼠號的方向吹來,它必須擺脫這份雲層的糾纏,畢竟雲層實在太礙眼了。
船隻再一次停頓時已經上升了百來米,眼前的視界更加開闊,碧藍的穹頂下一片白茫茫,澤蘭德嫻熟的更換著倍差鏡片,眯著眼仔仔細細的檢索著那片空域,在這無人監管的地方,他本可以慵懶的渡過這些無趣的時光,澤蘭德卻沒有那樣做,他知道這雙眼睛負載的是什麼,那是他的性命,一船人的性命,西部戰線千千萬萬將士的性命。
兩個不起眼的小點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集中精神快速的切換高倍鏡片,一點一點的放大那片空域。瞭望鏡中出現了兩個蚊子般大小的小點,其中一個被雲層遮掩,隻剩下一半露在外頭。澤蘭德攤開雲圖,快速的計算著目前的方位在雲圖上做上標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