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和迎宣對視一眼,她們本以為此處無人才大膽前來,若是此處藏著男子,今日之事宣揚出去,外頭的人慣會捕風捉影的,還不知會傳成什麼樣子呢。這對她們的名聲是極大的損害,尤其嬿婉是將要定親的人。
嬿婉先鎮定下來,問那丫頭:“你可瞧清楚了?”
丫頭的聲音十分篤定:“婢子瞧清楚了,方才那林子裏卻是站著兩個人,是兩個男子,不是咱們家的小廝。”
小沙彌一臉慌亂:“我不知道會有人啊……”
迎宣立時慌了,一臉蒼白,扯了扯嬿婉的袖子:“姐姐,若是林中藏的是歹人可怎麼辦……”
嬿婉握住她的手,安慰道:“無事,咱們先回去,這事交給三哥哥吧。”
話音剛落,林中便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接著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響起:“真是抱歉,在下與弟弟藏於林中本是害怕驚擾姑娘,沒想到反倒讓姑娘受驚了,是在下的罪過。”
嬿婉凝神一看,桃林下果然轉出三個男子,兩個年長些,約莫二十幾歲,一人著白色袍子,生得十分俊朗,頗有些乾坤在握的氣勢,方才便是他在說話。另一個著灰衣,年紀雖大,卻麵白無須,亦步亦趨地跟在白炮男子的身後,似乎是家仆。那個年輕些的,大概也是及冠的年紀,一身黃杉,比之另外兩人,雖也是豐神俊逸,卻更顯年輕。
眼前突然冒出三個陌生男子,迎宣立時嚇得花容失色,下意識地躲到了嬿婉身後:“姐姐……”
嬿婉亦是心裏發怵,隻是眼下迎宣恐懼,周遭都是侍婢,隻有她最大,隻好強作鎮定。
三人俱是衣飾華貴,氣度非凡,顯然不是尋常人物。
嬿婉向那個白袍男子福一福身子,大著膽子問道:“請恕小女子眼拙,竟認不出閣下來曆。還請閣下解答一二。”
白袍男子微微一笑,也向嬿婉施了一禮:“在下不過是商賈出身,帶著幼弟來京城見一見世麵罷了,配不上姑娘稱一句公子。”
嬿婉略微放心,既然是商賈人家,家又不在京中,定不敢與官宦人家作對,隻要稍加威脅,便不會將今日之事宣揚出去。同時又有些疑惑,商賈人家的兒子真能有如此氣度?
沉思間,那男子已經上前幾步,一個身強力壯的婆子趕緊攔住他,喝道:“離我家姑娘遠些,我們家可是你得罪不起的!”
男子也不怒,仍是春風含笑:“哦?看來姑娘家世不凡?不知可否報上名來,或許在下也聽說過。”
婆子是個直腸子,沒什麼心機,不假思索道:“我家姓薛,你去京城打聽打聽,誰不知道我家?”
嬿婉連忙喝住那婆子,心裏惱怒她差點將來曆全說了出來,卻也發作不得,隻好向白袍男子賠笑道:”下人無禮,請公子勿怪。”
白袍男子還是溫和一笑,然後自報家門:“在下姓穆,單名一個庚字,家裏在浙江一帶做布商,”又指向那個黃衫男子道:“這是我的二弟,穆貞。”
對方如此坦誠,嬿婉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女子閨名,不便告之,請公子見諒。”
穆庚點頭:“這是自然的。”
薛謹還未趕來,嬿婉心中焦急,也顧不得和穆庚寒暄,便道:“今日公子為免我姐妹受驚而委屈自己藏於林中,可見是公子乃君子。既是君子,我還有一件事想求公子。”
“何事?盡管道來。”
嬿婉又深深一福身子:“今日桃花林中與我姐妹倆偶遇之事,還請公子及令弟不要對外人說起。雖說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然而人心險惡,非你我所能想象。流言蜚語,傷人最深。女子閨譽,重於性命。我姐妹二人的性命,全在公子一念之間了。”說完,她又鄭重向穆庚一拜。
穆庚道:“在下明白,今日桃林之中,隻有在下與二弟與家仆,未曾見過生人,更沒有女子。”
嬿婉聽懂了他的暗示,便福福身子向穆家兄弟告辭,命婆子扶著嚇得癱軟的迎宣回去。
這時背後一陣嘈雜的聲音,正是薛謹得了信帶著一幹家丁來了。薛謹走在前頭,怒氣衝衝。
一見穆家三人,薛謹便以為這是藏在林中窺視女眷的登徒子,立刻指著三人道:“快!給我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