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梁逸軒為姑娘取了名字,名為“繆嫻”,這“繆”與“穆”同音,意為“恭敬”,這與姑娘的謹慎有禮十分相配;而這“嫻”字,意為“柔美文雅”,這與姑娘的柔順清雅相得益彰。自打姑娘有了名字,香伶、慶兒這些丫頭們叫著越來越順嘴,與姑娘也越發的熟絡起來,姑娘雖還是不愛說話,卻多了笑容,精神臉色也好些了。

繆嫻依舊住在西院廂房,慶兒幾次跑來拉著姑娘說要去看園子,順便給姑娘挑選新居,好早日搬進內院。

“香伶姐姐!”這一日,慶兒又跑了來,手裏拿著梁府的圖紙,在門口輕輕拍著房門,“繆嫻小姐可在?”香伶快步走到門前,打開門,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跨出門檻,關上了門。香伶拉著慶兒到了回廊拐角,問道:“小姐在午睡,你這丫頭這大中午的,跑來做什麼?”

“香伶姐姐,這回你可一定得幫我。老爺昨天問起梁總管繆嫻小姐現居何處,梁總管據實告知,結果老爺似乎不高興了,怪罪我們照顧不周,說是要小姐這一兩天就搬到裏院去。我來是想,小姐既然不怎麼喜歡逛園子,我就帶圖紙來,讓小姐自己挑園子,說什麼今天也得選了。”慶兒皺著眉,歎口氣:“這廂房怎麼也比不上裏院的園子,小姐也是,怎麼就不想搬?老爺那邊又一直催,生怕怠慢了小姐,幾次問起小姐的吃穿用度,還總是囑咐我要調教好小丫頭們,照顧好小姐。真是的,別是看上了繆嫻小姐了吧,這麼關心,自己過來看看不就是了……”慶兒越說聲音越小,後麵的話似乎是說給自己聽的。

“你這丫頭,這話是亂說的嗎?老爺不過來,還不是避嫌,我們這知道的是在給小姐尋親,外麵的人不知道的,還道是老爺藏了個女眷在府裏,這要是還往這跑,傳出去,不是壞了姑娘名聲麼。虧你在老爺身邊伺候這麼多年……”香伶搖搖頭,接著對站在廊子裏的小丫鬟道:“去屋裏搬兩個凳子過來,還有,把前兩天梁總管從府外帶來的瓜片沏上一壺端過來。”

“是。”小丫鬟領命而去,廊子裏隻剩下香伶和慶兒兩人有說有笑。

脂硯齋,是梁逸軒的書房,此時梁逸軒正坐在書房的軟榻上下棋。梁安依舊麵無表情的站在一旁,房裏再無別人。幾案上的香爐嫋嫋的冒著輕煙,房間的後窗開著,有溫暖的陽光照進來,在幹淨的地麵上投下樹影。

“茶。”梁逸軒放下左手的棋譜。

“老爺。”麵無表情的兩人,誰也沒有看誰,梁安往前走了幾步,端起桌上的茶盞,捧給梁逸軒。

梁逸軒輕啜一口茶,抬眼看看梁安,問道“慶兒呢?怎麼是你在這?”

“回老爺,慶兒去了繆嫻小姐那,說是要給小姐定住處。”

“哦,是這樣。小姐的親人可有頭緒?”梁逸軒把茶盞放進梁安手裏,又拿起了棋譜看起來,眉頭微鎖,似乎是遇到難解的棋局。

“其實,為小姐尋親的事眼前還沒有頭緒,小姐似乎也沒想起什麼。”

“是麼,這小姐究竟是何人,為何一點頭緒都沒有……”梁逸軒似乎在自言自語,不覺間手裏的棋也停了。梁安依舊站在原地,兩人一時無語。梁安端著茶盞似乎是要出去。

梁逸軒慢慢抬眼,看著梁安平靜的背影,嘴裏不由叫出一個名字:“熙和。”梁安停住腳步,臉上雖依舊沒有表情,但身形明顯晃了晃,隨後垂下眼看了看手裏的茶盞,又似乎下了什麼決心似的抬起了頭,聲音平靜沒有波瀾:“老爺,我是梁安。”說罷,走出了書房。

梁逸軒愣了愣神,自嘲的笑了。

傍晚時分,“老爺老爺!”慶兒蹦跳著進了書房,剛要說話,看見梁逸軒表情嚴肅冰冷的看著自己,立馬站好小聲說:“慶兒知錯了,不會再喧嘩了。”

“你這丫頭,這回說了,下回怕是又不記得了。什麼事兒這麼高興,說來聽聽。”梁逸軒的聲音有了些溫度。

“嗯,是繆嫻小姐要搬離西廂了。剛剛決定的,明日出來走走順便挑挑園子。”慶兒定了心神,恭恭敬敬的答道。

“就這事兒,你就樂成這樣,說你什麼好。”梁逸軒嘴角挑起不明顯的弧度,又說:“我累了,今天的晚飯就不用了,你記得跟廚房說。”

“是。”慶兒看著自己老爺出了門,走在回廊裏,頎長的背影,淡紫色的長袍,一步一步,越走越遠,然後走進了閑庭居的大門,從門裏出來的小廝躬身行禮。那是梁逸軒的住所。

今天身後無人跟隨,就連慶兒都被打發去了廚房。梁逸軒慢悠悠的走進臥室,站在一幅畫的前麵。畫中女子的笑容愈加神秘,青色的衣袖,柔順的模樣,梁逸軒慢慢的伸出手,輕撫過畫中人的眉眼臉龐,溢滿笑意的眼神深處有著愈演愈烈的迷戀。恍然間,梁逸軒腦海中劃過一個人的麵容,和眼前女子的容貌慢慢融合。是繆嫻的臉。

“嗬嗬”梁逸軒輕笑,眼神溫柔的看著畫中女子,幽幽的說著:“仔細想來,那副柔順的樣子,倒是與你有幾分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