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晟睿剛到瓦刺大營的這幾天,日子與在衛國軍營時差不許多。每日留在軍帳裏養傷,張泰時不時會過來看看,棒傷日漸痊愈,景晟睿也開始漸漸參與瓦刺眾將的議事。晚上回到帳裏休息,夜深人靜的時候會聽到軍帳外麵的聲音,集結士兵或是抵禦衛軍。景晟睿有時候就躺在榻上想,自己想的這個辦法也許給翌清增添了不少的負擔。
再忍耐一時,待時機一到,這一切也就該結束了。
張泰進了帳內,說道:“又是偷襲。世子,我方如此頻繁的偷襲,瓦刺不會沒有準備,待發起總攻之時,能收到我們預想的結果麼?”
景晟睿笑笑,招呼他坐下,說道:“我也有這麼個擔心,不過算到今天的日子,還有三天便是初一。”
張泰似乎明白了景晟睿的用意,走出帳外,看看大營中的軍旗,飄向西北,夜晚比起白天風更大,軍旗獵獵作響,而守夜的士兵看起來卻有些疲憊。許是這段日子白天與衛國作戰,夜晚還要防備偷襲,瓦刺糧草近來捉襟見肘,也是拜衛軍所賜。看來,真的離世子說的“時機”不遠了。
走進帳來,張泰緩步走近景晟睿,問道:“世子的傷勢如何?”
“你隔三差五的就來問,自是好多了。今日藥童來送藥,說傷口已經開始結痂,待痂脫落,便可痊愈,隻是會留些傷疤罷了。”景晟睿無所謂的說著,自從進了瓦刺軍營,自己以養傷為名,未獻一計,倒是張副將曾被指派參與兩次作戰和一次夜襲。
“世子,若三日後起事,主帥如何知曉?”
“這便需你前去送信。”
“你我已入瓦刺數日,若中途溜走,怕是難掩耳目。”張泰的擔心不無道理,這段日子自己努力向瓦刺表示著自己的忠心不二,若此時趁夜溜回衛軍營中,被人發現不僅前功盡棄,世子與那些軍士的姓名怕也難保。
“誰讓你溜走了,”景晟睿坐起身來,說道:“要大大方方的走。”
張泰有些摸不著頭腦,滿臉疑惑的問世子:“世子可是在說笑?”
“張副將,你我深知瓦刺國主本是多疑之人,若你我之中有一人不見蹤影,另一人的性命也就難保。既然要走,就大大方方的走。這一兩日,我便去麵見瓦刺國主,讓他派你前去說服主帥,戰且休戰。”
景晟睿見張副將若有所思的模樣,便說:“降將巴雅爾到時必會在場,記下你的一言一行,回報瓦刺,你自當小心。”說著自懷中的暗兜中取出信件一封,交給張副將,交代道:“這封信明著是我給主帥的書信,這背麵便是你我所商之事,是用特殊墨汁所寫,這些我已與主帥約好,你隻要想辦法將信送到他的手上便可。”
“世子之言,我已記下,定會將書信送達主帥手中,不辱使命。”
“如此便好。”景晟睿點點頭,笑容溫暖。
接下來的兩日,張泰與景晟睿可以的沒有見麵,直到兩天後的晚上。景晟睿隻身走進了國主的大帳,依舊是阿穆脫和瓦刺國主盤腿坐在榻上,正在下棋。
“參見國主。”
兩人聞聲抬頭,見到來人,皆是笑臉相迎。瓦刺國主捏起一枚棋子,放到手裏掂量,又好像是在籌謀棋局,又轉頭看向景晟睿,說道:“世子前來,可是來陪本王下棋的?”
“國主說笑了,晟睿棋藝不精,這要真下起來,自然不是國主的對手。”景晟睿謙虛一笑,微微垂目。
“不是來下棋,便是有事了?”
“是。”
二人皆放下棋子,站起身來,國主走到幾案後坐好,阿穆脫則為兩人和自己倒了些水來,放下杯子,在景晟睿身邊坐好,目光打量著麵色還有些蒼白的男子。
“世子前來所為何事?”瓦刺國主直截了當的問了。
“國主,晟睿這些天雖未出軍帳,臥床養傷,卻也聽得見夜半大營外傳來的喊殺聲,也知道我軍依然在與衛軍膠著。隻是剛才在來的路上,晟睿看見我軍士兵的精神狀況遠比不上我剛來時見到的那般精神,想必是連日來的戰鬥和防備所致。”景晟睿神色凝重,語氣嚴肅,在外人看來,這定是在為瓦刺擔憂。
兩人都安靜地聽著,沒有搭話。景晟睿接著說道:“現處夏季,雖是草原水草最為豐美的時候,可我軍的糧草卻依舊捉襟見肘,這是事實。”
“還不都是你們衛軍時常夜半偷襲,搶奪糧草所致?”阿穆脫一提這些就來氣,未經思考,話便脫口而出。
“先生此言是有所指啊,難道是晟睿帶人搶的不成?我們衛軍?晟睿早在歸順我軍時,便已和衛軍劃清界限,不知先生所說的‘我們衛軍’,從何而來?”景晟睿依舊是一副不溫不火的樣子,平靜的說著。
“就算你不承認也罷,你和張泰進入軍營之後,幾番見麵,都是在你的帳內,不要以為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們在背地裏搗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