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用“孤”這個字,在愛情與命運麵前,他也隻是一個徒歎世間無情的凡人。
“我不是她。”涼晗沉聲說道,“我才十六歲。”
紫星王聽到這句話卻是一怔,原本已然暗淡下去的眼眸霎時間亮了起來,他顫抖著嘴唇問道:“你的母親可在那裏?”十六歲,若是當年他們的孩子順順利利地出生,也該是十六歲了啊。
涼晗蹙眉,還是以南宮月的身份說出來:“我的娘親在我還未記事的時候就已逝去。關於娘親的事情,哥哥和爹爹也未曾告訴我許多。”的確,南宮昇隻是曾經跟她念叨過自己兩人的身世也未曾詳細地提起過那個稱之為娘親的女子,或許那是這對兄妹心底永遠的傷痛吧。南宮山對於自己根本就是不聞不問,全府上下更是被禁止說起關於自己這個娘親的任何東西,除了大夫人有時會罵娘親一聲“賤人”之外,似乎對於這個女子提到過的信息是格外的少。
紫星王低頭沉思著,眼睛猛地一亮,從懷裏掏出一顆珍珠來。那珍珠不似平常的珍珠通體白色,而是滲血的鮮紅,在燭光下詭異得就像剛剛沾染過鮮血。
紫星王拿著珍珠的手在顫抖,他小心翼翼地用自己從未用過的懇求語氣說道:“姑娘,你可不可以滴一滴血在這奪眸珠上?”
“奪眸珠?”涼晗的眉毛微微蹙起,“這是?”
紫星王緩緩閉上眼,努力平複下自己此時的心思,但聲線還是止不住的顫抖:“此乃仙族傳世之寶,唯有仙族之人之血可以讓其發出反應。姑娘,可願一試?”
涼晗的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原來是在懷疑自己是否是當初王妃腹中的孩兒。但南宮月的父親可是紫星王的親兄弟,莫非他還跟自己的嫂子有一腿?還把自己哥哥的孩子撫養長大,若是這樣,紫星王理應早就知道的啊。而且看南宮山也不似那般善良心腸的人。
“無妨。”她啟唇輕言,從頭上拔下一根簪子在食指上刺破了一個小口,頓時鮮血就冒了出來。可她的一舉一動,在紫星王眼中像極了曾經消失的王妃。
那顆在紫星王顫抖的手心裏的奪眸珠散發著妖冶的光彩,仿佛有潺潺的光在珠子內部流動,從細小縫隙之中閃爍著的璀璨光芒如同漫天中的繁星,繚亂著人的目光。
涼晗的心裏仿佛聽到一種無聲的召喚,就像是塞壬的蠱惑一般誘人犯罪,滴著鮮血的手指像是不聽使喚一般的準確無誤地靠近那顆珠子,然後慢慢貼上——
在鮮血接觸到奪眸珠的那一刻,迸發出無上耀眼的光芒,四周的一切都被那純淨而璀璨的光芒遮蓋,那光芒分出一縷輕巧地繞上涼晗的腳踝,然後慢慢纏繞而上。所有的一切都消弭在那光芒裏,煙霧繚繞的佛像也徹底消失,隻有耀眼的光芒在整個空間裏脈脈流動,所有的聲音都消失,清楚地聽見了彼此之間的呼吸聲。
那光芒包裹住了涼晗的身子,仿佛與涼晗融為一體。許久之後,那光芒慢慢變淡,一切恢複了原本的模樣,涼晗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站在原地,隻是那露出的光潔額頭上卻多了一朵熠熠生輝的血色蓮花!
紫星王的眼中隱隱出現了眼淚,他嘴唇顫抖著,慢慢走近涼晗,口中模糊而不停地念著:“女兒,女兒……”沒錯的,眼前的少女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兒,是自己和失蹤王妃的親生骨肉!
涼晗對於之前一切的變數有些發怔,但看到紫星王如此激動的表現也猜出了些許端倪。她秀眉微蹙,自己隻是回來要回自己的花珞,未曾想到還有這麼多關係。隨即開口問道:“我,是那仙族之人?是那失散的公主?”
紫星王不住的點頭,原本威嚴的臉上被一種父親的柔情所替代,眼中流動著的是愧疚,是疼愛,更是無限的痛楚和失而複得的驚喜。
就在這時,半掩著的門外突然傳來一聲熟悉而急切的叫聲:“妹妹,快走!”與此同時響起的,還有數以千計的整齊鏗鏘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