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殿是專門用於迎接外來使臣舉行宴會的大殿,位處千秋宮的西南側,四周湖橋縱橫,景致優美,今晚更加的歌舞升平。
橋上每一處橋柱上都雕鏤著一個石刻燈籠,裏麵放上宮燈,遠遠看去,好像是眾多的螢火墜落在橋上,湖麵上飄著蓮花形的燭台,大殿裏除了十幾顆夜明珠外,還有兒臂粗的燭台架子,照的殿裏燈火輝煌。
宮內的管樂正在鳴奏,可謂是琴箏跳躍,手指翻飛,霍麒麟端坐於大殿禦階之上,下麵是兩班朝臣,西夏特使此刻換了一身玄色的常服坐在右手第一位,與他對坐的是霍騏駿,數日不見,霍騏駿清瘦了不少,一襲白色常服,白玉冠束發,冷豔看上去好像是身帶重孝一般。
殿中是一塊波斯進貢來的地毯,上麵的配色花樣極具西域特色,卻也是華麗非凡令人眼花繚亂,上麵有兩個女子在跳舞,舞姿曼妙非常,所以央央一眼就被吸引住了。
隻見這兩個身著舞服的女子,一個正紅色,一個寶藍色,她們的舞衣很特別,不僅是樣式,飄逸的感覺好像是天上的雲彩般柔軟,不像雲香紗那般的輕薄,也不想絲綢那般的輕盈。
她們半遮麵,露出玉足,滿頭烏發並不像中原女子那樣挽起來藏著,而是風一般的隨著舞步飄揚旋轉,央央想起來了,這兩個女子就是西夏特使李景瑞進獻的美人。
“愣著幹什麼!還不動作快點!”央央被嗬斥了,被一個公公的拂塵抽了一下。
央央連忙低下頭跟上前麵的人,“糟糕!”央央向前看了一眼,自己排在第三個,恐怕要給呈給霍騏駿了,可惜現在來不及換了,幹脆咬了牙低著頭上前。
下跪,放托盤,斟酒,“王爺請!”央央全程低著頭,變了嗓音說道,正欲起身慶幸自己沒被發現時,突然席間的霍騏駿一把攥住了央央的手腕。
抬頭看去,正是他狡黠的笑意,一雙鷹一般的眼睛似乎要刺穿自己,可能是他瘦了很多的緣故,那目光尤其的銳利,央央不禁深吸了一口氣。
“好久不見!”霍騏駿壓低聲音說道。
“你想做什麼?!”央央瞟了一眼旁邊,還好沒人注意到,霍騏駿一挑眉,說道:“斟酒!”他一擺手,退卻了跪在一旁專門侍奉的婢女,那婢女便起身退下了。
“你不是想看熱鬧麼?在這裏豈不是看得更清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霍騏駿嘴唇挑起弧度,看了一眼霍麒麟,杯中酒一飲而盡。
既來之則安之,央央心裏想著,於是跪坐在了原來婢女的位置上,剛好還可以仔細的觀察坐在對麵的西夏特使。
“聽說你進宮成了皇貴妃?看來你我同病相憐啊,我沒做成皇帝,你沒做成皇後!”央央感覺得到,霍騏駿看著自己的時候眼中盡是恨意。
央央知道霍騏駿心中恨透了自己,若不是她假扮霍麒麟去福建,或許皇位就是他的了,他的母妃蕭婕妤也不會被範太後逼死。
“我和你不同!”央央斟滿了他的杯子,一雙眸子瞪了回去,說道:“你做不成皇帝是天意,我做不成皇後是不想做!”
此時場上西夏女子的舞蹈正是歡快的時刻,舞裙翻飛的好似兩隻馬上要飛走了的蝴蝶,麵紗也因為舞動緊貼在麵頰上,勾勒出好看的臉部輪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鼓樂聲音越來越大,隻有霍騏駿被央央的這番話氣的不輕,全神貫注的盯著她一雙眼睛。
他雙目似寒冰,死死的瞪著央央,讓她脊背生涼,似乎下一秒他就會伸出手來掐死自己,央央無畏的回瞪著他,他早該知道奪位注定腥風血雨,難道還企圖全身而退不成,難道輸了就要怨天尤人。
“霍騏駿,你做決定去西北建功立業,準備奪位那天,就應該準備好有失敗的這一天,要恨就恨你自己!”央央說話時湊近了些,一側的人看不到這個動作有些奇怪,倒是坐在殿上的霍麒麟看得清楚,跪在殿下離霍騏駿很近的背影如此的熟悉。
突然‘啪’的一聲,霍騏駿手中的杯子被捏碎了,碎片紮的他滿手是血,央央愣住了,連忙向看過來的鄰桌的淩大人說道:“王爺喝醉了,不小心弄碎了杯子!奴才這就扶王爺下去!”
央央企圖一把拉起霍騏駿,“你想在這裏引起注意嗎?”央央再次用力拉他,霍騏駿看了一眼對麵的使臣,方才起身跟她出去了。
霍麒麟越看那背影越是像央央,可他又不能離席,心裏百般疑惑,便吩咐劉牧跟出去一看究竟,可目光還是將那背影送走了方才收回來。
“陛下覺得我國的舞蹈如何?”李景瑞自然未受影響,反而極有興致的問道,他此番有一個責任,就是將這兩個大夏精心培養的暗人爭取一個位份留在皇宮裏,監視霍麒麟的一舉一動。
霍麒麟猛一回神,變了喜愛的表情稱讚道:“果然是別出心裁,藝壓群芳,果然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