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1 / 2)

夜裏沈含玉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薛鴻蒔爛醉在地的場景如一根芒刺,深深的紮在他的腦仁裏,在他本來清明的腦子裏幻化成翻著筋鬥雲的孫悟空,翻江倒海的攪成一團,輾轉良久越發煩躁。沈含玉打定了主意,待明早起來,好好和他談一次,這事非做不可,無論出於個人感情還是朋友道義都有理由。可就算如此,他還是無法安心睡覺,越想趕走那些胡思亂想的片段,就越發想得厲害,不知不覺外頭已現了魚肚白,他幹脆彈坐起來,呼啦把被子往旁邊一掀,索性不睡了。

一夜未眠,沈含玉的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疼。這不是他第一次失眠,卻從未這麼難受過。離林羽輝起床還差些時候,沈含玉不想叫醒他,自己弄了盆清水,冰冷冷的撲著一夜間便清瘦下去的臉頰和發青的眼圈。如此這般洗漱一番,換上幹淨的襯衫和西裝,衣服上幹淨清爽的氣息趕走了一大部分的疲憊,沈含玉醒醒神:既然睡不著,幹脆讀讀書好了。雖然這並非他的興趣所在,不過這樣做能打發掉這難熬的時光,也好等薛鴻蒔起床。

沈含玉打開門活動著胳膊走了出去,還未行至客廳,便看到門縫裏透出的微弱而柔和的燈光,雖然天已經見亮,依然醒目。他有些詫異,推門進去,一眼便看到雲宛珠早了一步,坐在沙發上,正捧著一本書讀得津津有味。見了沈含玉進來,不由一愣,隨即揚起一抹甜笑,從容招呼道:“早上好。天色還早呢,你怎麼起來了?”沈含玉走到她身邊坐下,眉頭緊鎖:“你沒睡?”宛珠合上書,無奈的搖搖頭:“倒也不是,隻是睡得輕,一醒來就實在睡不著了。昨天不知怎的,心裏好亂。”沈含玉歎了口氣,伸手撐住額頭,用指肚不著痕跡的點壓著頭部的穴位:“我也是。晚上一躺下就沒法合眼。”

沈含玉平日裏待人大多是溫和中帶著些疏離,有時候又有些說不出的冷酷,可是若和宛珠說起這些她不由得要翻白眼,因為對著自己耍賴皮這男人可不止一次兩次,所以在她心裏,早已認定一個道理:雖然看著人模人樣,可他的本性卻比孩子還別扭頑劣。不過此時的沈含玉卻有些大不相同,他撐住額頭,好看的眉微微鎖在一處,微閉的雙眼睫毛顫動,看起來竟透露出一些脆弱感傷的氣質。宛珠試探著伸出手,她有些緊張,所以指尖也在隱隱的發抖。她把手放到他背上,以示關切:“你沒事吧,昨晚上…為何睡不著了?”沈含玉放下手,轉過頭看著她,眼下的兩片青色讓他看起來比以往少了幾分淩厲:“還能為誰,我總是不放心他。如今這人變成這個樣子,根本不必靠我直覺,他肯定是出了大問題。我需要和他好好談一次。”宛珠的臉色變得嚴肅,她把手中的書放到一邊正色道:“你是說薛大哥?說實話,我失眠也有一半原因是為他心煩。之前你不是說,他的秘密,你不能去深問嗎?若探究得深了,會不會…”沈含玉叉起長指,指甲修剪得幹淨整潔,在燈光的映射下閃著溫潤的光澤。

“管不了那麼多了,我直覺他遇到的事非同尋常。相信我,鴻蒔不是酒鬼,也不是流氓。其他的我倒不擔心,我隻是不放心若我不幫忙,他會越發墮落,直至無法挽回的地步,那我會後悔。”宛珠點點頭,若有所思,杏眼停留在思考的狀態下,眉目如畫。沈含玉情不自禁的拉住她手,宛珠心裏一動,剛要躲開,忽然和沈含玉四目相對,看到他定定看著自己,笑得柔情似水,不由紅了臉。

“你瞧我,我們兩個在這說來說去,倒是最重要的事情一直沒談。有一件事,我還沒有告訴你。”宛珠看著他,無聲的詢問。沈含玉低著頭,輕輕的摩挲著她的手指,這動作既微小又微妙,仿佛和煦陽光下的一池碧水上劃過一隻蜻蜓。

他抬起頭,眼睛變得明亮:“宛珠,我找人算過了,有一個日子,比較合適…所以你看看,定在那天是否可以,若你同意,我們就要成親了。”雲宛珠的心跳一頓,隨即狂跳不止,仿佛要蹦出喉嚨一般,害得她不敢說話,怕暴露此時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