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1 / 2)

沈含青將森琴一齋的遺書小心收好。星穀久信慨歎一番,二人低迷啜飲。幾番推杯問盞,星穀久信道:“小友如今將一齋絕筆示我,倒將我心中愁緒勾起。一齋是個修心靜心之人,這輩子獨來獨往,雖交下我們這一眾朋友,但他的心思我還是懂的。想不到他舐犢之情格外淳厚,現在想來,我倒是完全可以理解他對你的惦念。作為父親,思及自己,竟也愴然,我妻子早亡,我自己又醉心醫術,一雙兒女,沒有好好照顧。慚愧。”

沈含青的眉眼如陰霾的六月梅雨:“哦,叔叔說的是光河君和千月妹妹吧。叔叔太謙虛了,光河繼承您的衣缽,年紀雖輕,卻早已立業,在日本的時候就已經聲名鵲起了,像他這樣的青年才俊,你何必多慮。至於千月妹妹,”他掩頭輕笑,仿佛帶著一絲輕鬆:“據我所知,她可是一早就定下夫家的人。試問現在我們那些人裏,誰不曉得她和鈴木君關係。若在中國,現在早該把喜酒辦了。”

星穀久信歎了口氣:“幼女稚嫩,鈴木的家世在日本十分顯赫,且不論其他,鈴木這個人無論從儀容還是人品,都無可挑剔。他年長小女不少,從小千月就崇拜他,他也穩重儒雅,甚得我心。如果當時就定下姻親,我也樂得看到小女有這樣一個好歸宿。我與鈴木父親是好友,雖無紙麵契約,可我們對於兩人之間的事都認可。隻是鈴木後來跟了北川君修習忍術和劍法之後,就隨著師兄弟們一起來了這邊,那以後我們就沒什麼太多聯係了。如今再見,早已物是人非,現在我一直不知道他的意思,尤其是過了這幾年,我是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孩子了。可小女倒是有心,對於這件事,我現在還不敢斷言,還要再看看,不能莽撞決定。”

“原來如此。難為叔叔了。不過兒女大了,是由不得你的。剛剛聽您提及一個人,總覺得很是耳熟。”

星穀久信眨巴著幹澀的眼皮,麵露不解。沈含青笑笑:“哦,我是說北川先生。剛剛聽您提及這個人,實在熟悉,就是不曉得哪裏聽到過,說不定,我也見過。”

星穀久信不緩不急的嗬嗬笑將起來,可能因為天氣陰冷,他患了感冒,所以那嗓音竟比那破鑼還刺耳,他笑了半天,伸手點指著麵前不動聲色的沈含青:“青,你若不這樣自若,我也就別無他想了。隻是你現在這麼鎮定,我覺得,你是有話要說啊。”

沈含青的鼻翼微不可見的扇動了兩下,仿佛帶著幾分自嘲,又給他原本瀟灑的臉平添了幾分愁容:“叔叔明察。我確是有惑在心。其實我是聽說過這個北川一臣的。在這邊的時候幾次遠遠的見到了,本想結識,都陰差陽錯的錯過。想來我們還真是沒什麼緣分。可是也不盡然,就是這個人,貌似是和父親有些淵源。在日本的時候父親對我疼愛有加,大事小情都不避我,我自以為對父親的朋友圈子了如指掌,又有父親做後盾,生活無憂,便每日會友作畫,自覺日子平靜。不想有一次竟然無意撞見父親和此人在屋裏低聲吵架,還差點動了手。因為我不懂事,所以根本無意去了解吵架的緣由,當時我就在屋外,沒有意識到這件事的危險性,後來過了段時間,才輾轉知道他是東瀛最出名的高手,做什麼的不清楚,但我知道他和岡村寧次這樣的高級官員都是好友,說實話養父和我寫寫畫畫是可以,隻是這舞槍弄棒就不那麼在行了。我中國的家裏本也不尚武,除了有一個弟弟是個中高手,大哥和親父都是文人性子,現在想來,若當時養父真的和這個北川動起手來,豈不是要吃大虧。更離奇的是……”沈含青說到這裏,忽然頓住,眼裏的精光犀利閃爍,他快速的抬起眼看了星穀久信一下,又避開他的目光,臉色越發陰沉。

“更離奇的是,養父在這件事之後不久,就暴斃而亡。”

星穀久信默默撫弄著並不光滑的下巴,皺著眉頭:“青,不對的,我記得你父親有慢性疾病。具體是什麼我並不知道。因為光河經常給一齋看診,後來光河提及,也是很悲觀。直到一齋離去,他也一直和我說你父親情況一直不妙。並非暴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