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1 / 2)

有了這樣一番波折,宛珠已經沒了玩的心思。沈含玉拉著她回了車裏,開動車子,外麵的景與人俱匆匆遠去,胸中的落寞翻湧,宛珠無言的看著窗外,沒來由的悵然。沈含玉瞥一眼身邊的女子,卻見佳人凝眸聚思,不展峨眉。

“今日你可開心?”

沈含玉柔聲問她。宛珠笑笑,無聲的點頭。沈含玉卻是搖頭:“你定是不盡興。我本是打算帶你尋了鴻蒔便出來吃飯玩耍的。今天是元旦,便不是讓你欣喜,也想給你找些樂趣。”

宛珠聽著他的話,倒淺笑了:“你不善解釋,含玉哥,我懂。不過,我看你和那薛鴻杉也並非偶遇,你無意,她有心,今天是天意,哪由得了你。其實我今天真的很開心了。你們在聊天的時候,我順便出來走了走,你不必擔心我,不礙事。”

“那算什麼。不過今天我也著實奇怪,合著就那麼機緣巧合,竟然被薛鴻杉安排了。我和她坐一塊尷尬得很,除了談她哥哥,其他時候真是沒話找話說。”

宛珠好整以暇的看著他:“那倒還好,隻是,我看你和她很是相熟,怎麼這麼聽來倒是不熟了。”沈含玉語含不屑:“何止不熟。她是薛家二小姐,鴻蒔的大妹妹。打小就是個厲害人物。以前還是孩子的時候,她們家那些家奴就全被她擺弄的服服帖帖的。別看鴻蒔是大哥,可說起話來,反不如她有威儀。從我觀察來看,打小趙寶如就對她頗有忌憚。我總覺著,她這親媽也怕著她幾分,不敢造次。”

宛珠靜靜的聽著,略有所思:“看著倒嬌弱,想不到是這樣的女子。也是,這姑娘樣貌不凡,氣質過人,聽你這麼一說,也是個女中豪傑了。我看著,她模樣出眾,便是一萬個也挑不出一個來。”

沈含玉聽了宛珠這番話,笑得清淡,眼裏卻有一絲冷意:“看來你倒是還喜歡她。不過我得囑咐一句,今日見了也就見了,往後可不要有什麼深交的想法。她打小就會說話,誰都道她機靈漂亮,人見人愛,我從不吃這套,看她我還是看得透徹的。她小時候就唬得薛景言歡心,反而對鴻蒔的感情淡了些,倒是她那個親媽有幾分眼光,處處提防忌憚。薛鴻杉這個人是天生的心機深。小時候她那個直腸子的妹妹看上了鴻蒔的翡翠硯台,哭著鬧著滿地打滾的要討去,她聽了也不動聲色,後來竟然當著她爹媽的麵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把那妹妹教訓個好。”宛珠目露疑惑:“那又作何,這隻能說明鴻杉謙讓有禮,小小年紀這樣重禮法和兄妹情誼,那還不好?”

沈含玉冷笑道:“那是你隻知其一。那翡翠硯台本是薛景言帶給薛鴻杉的東西。趙寶如偏愛鴻蒔,便自作主張給了兒子用。薛景言平日裏忙於生意,很少回家,當然不知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平日裏家裏做主的一般都是趙寶如,她喜歡鴻蒔眾所周知,鴻蒔這個人性格軟弱,也好擺布,小時候看來,他幾乎算得上是懦弱了。按理說,我這個朋友是不合適在家裏做主的,可是趙寶如偏偏就想要他繼承祖宗家業,薛景言那個攤子雖然也不算怎麼大,可到底也不算小了,我看鴻蒔定是撐不起來的。薛鴻杉和她哥哥都是趙寶如親生,可趙寶如偏愛兒子,如此待遇不同,放在一般女兒身上,早就妒恨交加,癲狂錯亂了。可是薛鴻杉作為不受寵的妹妹,小小年紀竟然做出這等事情,看似孔融讓梨,其意卻陰險狡詐。她要教訓妹妹本來可以私下解決,她卻偏偏挑著薛景言在的時候教訓她,我總不信這世間那麼多巧合。”

宛珠聽得入了神,點頭道:“她這出戲一演,既顯示自己仁厚,安撫了鴻蒔大哥,又讓薛景言知道自己受了委屈,還在母親麵前立下個殺威棒,在雙親麵前對不懂事的妹妹曉之以理,又借機顯示了自己的才能。這女子有意思,既示弱,又示威,真是一石四鳥。”

沈含玉的眼裏閃過讚許:“對啊,這件事很是微小,可從那時候起,我就勸鴻蒔多多提防她。這個女人不論心胸、心機和謀略,實讓人畏懼。鴻蒔和她比起來,真是差到不知幾萬裏外去。這下你終可以理解,我為何會忌憚和她說話。”

“是呢。”宛珠歎口氣:“我隻當你是和她有宿仇,所以才多有保留,不想是因為對她多有忌憚。”沈含玉無所謂的笑笑:“你看得不錯,不過這回她倒痛快。既給我說了鴻蒔的去處,還順便講了些有的沒的,實在有趣。”

宛珠淡然一笑:“她就那麼出現,想來也不是無緣無故的。隻是,我對她並無惡感。反而有一些喜歡。這世上沒有什麼絕對的對錯是非。她善權謀,焉非天意。這就像是鴻蒔大哥愛上露重華這樣的惡女,而我卻無法記恨他是一個道理。不過,這一切離我太遠。”宛珠微微笑著,目光避開沈含玉一霎那投射過來的注目。她的皮膚被黯淡的陽光一照,立時染上些蒼白和透明。“我本也無意知道這些恩怨,良緣孽緣,總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