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堤托付照料嫦儀之黃沙老阿公婆,膝下無子女,為人和順,尤對鄰裏之孩童照顧有加,常備孩童所喜之物,故黃沙孩童常聚於彼,戲耍玩鬧,聆聽教誨。是夜,又當黃沙人露宿之時,四野漆漆,大漠寂寂,人心惶惶,繁星燦燦,有不諳世事,無邪天真之女童忽問阿婆道:“婆婆,夜黑怕人,月焉不出?”阿婆撫女童首和悅道:“夜空多汙垢,月神行之間被沾染,今當沐於泉水之中,待汙垢洗盡,就會重現天際。”女童聞聽忽又道:“婆婆,我亦要洗澡。”黃沙阿婆安撫道:“等我們跟著太陽走出了沙漠,找到我們的新家,找到長滿樹木,開滿鮮花,樹木和鮮花之中流淌著清澈的泉水的地方,婆婆一定帶著你們這些個鬼靈精好好洗洗。”於是那些個圍繞在黃沙老阿公婆身邊的孩童們滿腹期待,滿心歡喜,雀躍不已。其間一女童,見獨坐一旁默不作聲,若有所思的嫦儀,便把手中沙棗若有介是地捧於嫦儀麵前道:“姐姐不開心?”嫦儀驚異,莫名其妙,不知所以,亦未接納女童手中沙棗,女童靦腆,又關心道:“姐姐亦怕沙怪怕黑嗎?”然嫦儀隻是盯著女童看,不發一言語。女童一時不知就裏,仍扭捏寬慰嫦儀道:“姐姐莫害怕,等日出,一切皆安。”便把沙棗放於嫦儀麵前,驚豔道:“姐姐真漂亮,恰如天上之明月!”而後嬉笑著跑開去。
閑言少續,且說黃沙丁徒丹領黃沙翁子嘎曲探路令,親點了五名精幹部從,撇開先前探路之人所行路線,與大部保持間隔,循著視野開闊之高地加倍了小心向前開路,偶有風吹草動,皆令其六人恐慌不已。
每行之間,徒丹等人皆以檉柳標路,以示後進之黃沙人,將入夜,便待黃沙大部人馬一同駐宿。一連幾日,除卻似往常晨裏發現不知名沙獸足跡,並無異樣,得探路令之徒丹等人及嘎曲黃沙大眾略有所安心。
如此,日升日沒,冷暖交替,饑寒交迫裏,黃沙人倉皇行來,亦不知行了多少路程,亦不知到得了個什麼地方,又多有不耐勞頓者,埋身黃沙中。
是當日,先行探路之徒丹五人隊,又直走地是汗流浹背,氣喘籲籲。徒丹抬頭望天時,日已又欲薄西山。徒丹回頭看看上氣不接下氣,大汗淋漓的部從,又環顧四下沒有發現異樣便道:“暫於此地休整。”隨從聞聽如釋重負,擇一人滯留放哨,其他人隨徒丹出溜進避陽沙坡,喝水乘涼打諢,瞬時似把前隊之遭遇忘得一幹二淨。
棲間,有部從手搭涼棚,仰望似火驕陽惆悵道:“如此酷熱炎日,似欲結果我等性命,焉能逐之而得新土?”徒丹聞聽怒起斥道:“休得再胡言,日欲斃者,皆如爾不知敬畏之人!”部從膽怯,不敢再言語。
又一部從喝罷水似來尿意,便知會徒丹挪往一邊撒尿,不經意抬頭看望放哨之人,不看不要緊,一看之間便驚得尿意全無。原來其看望裏正瞅見一隻巨沙赤蠍從背後偷襲放哨同伴,而放哨同伴竟然渾然不覺。欲撒尿部從身不由己,一陣語無倫次驚呼,妄圖提醒同伴。奈何同伴命本該絕,雖即聽到同伴驚呼,感覺異樣,可惜還未待回身,沙赤蠍相機而動,用鋒利尾刺貫穿了其胸背。撒尿者便見值哨同伴,口吐鮮血痛苦不堪模樣,意欲呼救,瞬時複被沙赤蠍拖入黃沙之中消失不見。
徒丹等人皆已察覺情況不妙,紛紛急急起身,操兵器舍命就往值哨者遭襲位置趕,意欲舍命營救同伴,奈何沙赤蠍連同同伴屍首早已不知所蹤。
徒丹等人一時驚得麵如土色,不知所措,有部從慌亂道:“這裏有沙怪出沒,我們回去跟翁子報信吧!”徒丹定定神道:“莫要亂動,此乃沙蠍,行於沙中,無目善察動靜,不知其數如何,稍有動靜,我等恐皆遭不測。”部從道:“奈何?”徒丹道:“我等須在此靜待翁子大部到來再做打算。”一部從抓狂道:“如此吾命恐怕皆休矣!”徒丹勒令道:“沒頭亂走才會喪命,且在這裏等!”徒丹話音剛落,再看四下突然狂風大作,平地黃沙飛揚而起,晴空黃雲蔽日,讓徒丹諸人耳目盡失,方寸愈亂,有部從愈加驚慌道:“如何?”徒丹斬釘截鐵道:“等!”並示令諸部從相促環坐下來,一邊戒備,一邊守望著黃沙大部人馬的到來。
左等右等,徒丹等黃沙人直等得風沙稍作平息,又等得終於再次望見翁子等後續黃沙部眾。有部從甚是喜出望外,不得徒丹令,起身便急奔黃沙大部人馬而來。徒丹急召喚時,卻見沙赤蠍猝不及防從沙中出,擄了脫隊欲歸部從而去,一時痛心疾首,難名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