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天策府眾將敲門顯德殿大宗禦極(18)(1 / 3)

正是男強女勝,你誇我愛。比較多時,駱宏勳暗道:“怪不得伊父稱她頗通武藝。我若稍怠,必被這個丫頭取笑。諒她必是瞞父而來,今日此戲何時為止?不免用棍輕輕點她一下,她自抱愧,自然回去了。”籌畫已定,又比了片時,駱宏勳覷個空,用棍頭照金花左手腕上一點。一則宏勳也多吃了幾杯,心中原欲輕輕點她一下,不料收留不住,點得重了些;二則鮑金花亦在醉中,又兼比了一陣,酒越發湧上來了,二目昏花,不能躲閃。值駱宏勳棍來,不閃不躲,反往上迎,隻聽嬌聲嫩語,道聲“娘喲!”手中之棍不能支持,掉落在地,滿麵通紅,往後去了。駱宏勳連忙說道:“得罪!得罪!”見鮑金花往後去了,自悔道:

“她女子家是好占便宜的,今不該點她一下。倘明日伊父知之,豈不道我魯莽?”遂將鮑金花丟下之棍,拾起來拿進房,倚於門後,反手將門閉上,在床邊自悔。

且說鮑金花回至自己房中,將手腕揉搓,手上疼痛不止。燈下看了一看,竟變了一片青紫紅腫,心中發怒,道:“這個畜生好不識抬舉!今不過比試玩耍,怎敢將姑娘打此一棍。明日他人聞知,豈不損了我之聲名。”恨道:“不免乘此無人知覺,奔前邊將這個畜生結果了性命,省得他傳言。”遂拿了兩口利刀,複奔前邊而來。看官:這鮑金花自幼母親去世,跟隨父親過活,七八歲上就投師讀書,至十三四歲時,詩詞歌賦無所不通。因人大了,不便從師,就在家中習學女紅針黹。她父親鮑老乃係江湖中有名水寇,天下投奔他者多。凡來之人,不是打死人的凶手,即是大案逃脫的強盜。進門之時,鮑自安就問他會什麼武藝?或雲槍、雲劍,都要當麵舞弄一番。鮑金花在旁,父親見有出奇者,即傳她。那人知道她是老爹的愛女,誰不奉承?個個傾心吐膽相授,因此鮑金花十八般武藝件件精通。今日若非酒醉,駱宏勳怎能輕取她之勝!她心中不肯服輸,特地前來。此一回來,非比前番是含羞偷行,此刻是帶怒明走。駱宏勳尚在床邊坐著,隻聽得腳步聲音,又似婦女行走之態,非男子之腳步,心內猜疑,道:

“難道是這個丫頭不服輸,又來比較高低不成?”正在猜疑,隻聽房門一聲響亮,門閂兩段,鮑金花手持兩口明晃晃的刀闖進門來,罵聲:“匹夫!怎敢傷吾!”舉刀分頂砍來。幸而駱宏勳日間所佩之劍臨晚解放床頭,一見來勢凶惡,隨手掣劍遮架。駱宏勳跳到天井,一來一往,鬥夠多時。駱宏勳想:“怎麼我這等命苦,出門就有這些險阻!她今倘若傷我之命,則死非其所;我若傷她,明日怎見伊父?”隻見鮑金花一刀緊似一刀,駱宏勳隻架不還。自更餘鬥至三更天氣,駱宏勳又想道:“倘若廂房裏餘謙驚起,必來助我。那個冤家一怒,隻要殺人,哪有容納之量!不免我往前院退之,或者女流不肯前去,也未可知。”且戰且避,退出兩重天井,到了日間飲酒內廳。鮑金花哪裏肯舍,仍追來相鬥。

駱宏勳看見客廳西首有一風火牆頭不高,不免登房躲避,諒她必不能上高。遂退至牆邊,跳上屋上。鮑金花道:“匹夫!你會登高,難道姑娘不能登高!”也將金蓮一縱,躥上了房賭鬥。駱宏勳跳在這廳房屋上,鮑金花隨在這廳房屋上;駱宏勳縱到那個房屋上,鮑金花也隨上那個屋上,計房屋也跳過了四五進,到了外邊群房。真個好一場大鬥,刀去劍來,互相隔架。有詩為證,詩曰:

刀劍寒風耀月光,二人賭鬥逞剛強。

宏勳存心惟招架,鮑女懷嗔下不良。

駱宏勳且戰且避,低頭望下一觀,看見房後竟是空山。隻見山上茅草甚深,自想道:“待我竄在草內隱避,令她不見,她自然休歇。”遂將腳一縱,下得房來,且喜茅草雖深而稀,即隱於其中。鮑金花才待隨下,心內想道:“他隱於內,他能看見我,我卻看不見他,倘背後一劍砍來,豈不命喪他人之手?”說道:

“暫饒你這匹夫一死!”見她從房上跳進裏邊去了,駱宏勳方步出草叢,道:“這是哪裏說起!”欲待仍從原房上回去,又怕那個丫頭其心不休。約略天已三更餘,不若乘著這般月光,在此閑步,等至天明,速辭鮑老赴杭州為要。但不知此山是何名色,且聽下回分解。

空山步月遇聖僧

卻說駱宏勳在空山之上步來步去,隻見四圍並無一個人家居住,遠遠見黑暗裏有幾進房屋,月光之下也不甚分明,似乎一座廟宇?山右邊有大鬆林,其右一片草茅。轉身觀山左邊,就是鮑老住宅。前後仔細一看:共計前後一十七進。心內說道:“鮑老可稱為巨富之家!我昨日走了他五六重天井,還隻在前半截。昨日聞得他家長住者,也有一百四十二口,這些房屋已覺太多,正所謂‘富屋德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