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天策府眾將敲門顯德殿大宗禦極(23)(1 / 3)

我雖在九泉之下,感恩無盡矣!’言猶在耳,何曾刻忘。今爺有救命之恩,若不相從,是為忘德。背夫不仁,忘恩負義。此不仁不義,天地豈肯覆載我乎?今在恩爺台前,解下腰帶自盡船中,使無愧婦德,敢見丈夫於泉下矣!”又抱過那兩歲娃子,向駱大爺磕了一個頭,道:“妾死之後,望恩爺將此子帶至府中,以犬馬養之,妾夫妻銜結相報!”說罷站起,解下係腰汗巾正待尋死,駱宏勳急忙上前解救。修氏隻當駱大爺真有邪念,前來拉扯,大怒道:“方才叩謝,已算報過大恩;你尚不知恥,還要前來相戲!”用手向駱大爺臉上一把,抓了四五個血口。隻聽船外鮑自安稱讚道:“這才算得一個節婦!”遂開了船門,同任正千走進。見駱宏勳麵帶血跡,說道:“得罪,得罪!”又向那修氏道:“駱大爺是個坐懷不亂的奇男子!花振芳將女兒登門三次求婚尚且不允,今日豈有邪念?是我料駱大爺青年俊雅,又兼有恩於你,故試你貞節。我同任大爺在外聽得明白,先以理善求之,後以手惡拒之,以死報夫,哪有私情之理!奈我等才疏學淺,不明此理。我今年近六旬,隻有小女一人,意欲認你為義女,同到我家過活,將你兒子撫養成人,再立事業。不知你意下如何?”修氏聞得此言,連忙叩謝,在船中拜了四拜,認為義父。鮑自安分付眾人:俱以大姑娘呼之。又分付:將私娃桶存好,後來遇見那才高學廣、博古通今之士,方能明白此案。這且不表。

再說鮑自安分付開船。在路非止一日,那日到了龍潭,鮑自安同任、駱二位先至莊上,令人抬轎一乘。將修氏母子抬到家中,把前後事情告訴金花小姐一番。鮑金花見修氏生得聰俊,甚是可愛,且修氏小字素娘,家人奴輩皆以“素姑娘”呼之。鮑自安分付將老梅、梅滔俱下在後園地窖之中,每日以稀粥兩餐食他度命,以待明日審問。鮑自安走至大門,問門上人道:“家內可有甚人來否?”門上人稟道:“昨日山東花老爹從早過來,分付小的:等老爹回來,避著任、駱二位知道,說杭州之事已做過了。老爹自然明白,因老爹與任、駱二位爺同來,故未稟知。”

鮑自安想道:“杭州之事既做,這老兒必上揚州,也不過幾日就有信來。生法即叫任正千回山東去才好。”臨晚吃酒之時,鮑自安道:“本意代任大爺捉奸雪恨,不料二下嘉興,俱是勞而無功。我料今後嘉興防護更是加緊,一時不可再往,須待兩三個月才可前去。”任正千道:“雖非成功,而老先生之意已待晚生不淺矣!事原不可太急,前蒙花老先生所囑,晚生也要回山東,暫為告別!”鮑自安道:“既是如此,我也不敢相留了。大駕不在此,得便我即將奸夫淫婦捉來,請大駕至此處治便了!”駱宏勳道:“晚生在府坐擾一月,明日亦要告辭,動身赴杭。”鮑自安道:“你也要赴杭?隻是二位一時都要起身,奈老拙寂寂寞寞;待任大爺先起行之後,駱大爺再定起行日期吧!”一夜提過不表。

次日清早,任正千告別起身回山東。鮑自安留駱大爺再住三兩日,許他赴杭。駱宏勳亦不好一意別去,隻得又住了兩日。

那日晚飯時候,那鮑自安陪著駱大爺正在用晚飯,門上人進來說道:“啟上老爹:門外來了一人,口稱是駱大爺家人,名喚駱發,有緊急事情要見駱大爺。小的不敢擅自叫他進來,特稟老爹知道!”鮑自安已知是花振芳又做了那一件事;故此今駱府差人來通知。遂向駱宏勳問道:“君家府中可有此人否?”

駱大爺道:“原有這個小廝。”分付餘謙:“你出去看來,果是駱發,令他進來見我。”餘謙領命。去不多時,同了駱發大哭而進。駱大爺急忙問道:“何事?”駱發走上前來,磕了一個頭,站立一旁,說道:“昨日午時,接得寧波桂太太書信一封,雲:

於二十日前半夜之間,來了一夥強盜,並無偷盜財帛,隻把小姐殺死,將頭割去。桂老爺見小姐被殺哀慟。過了五日,桂老爺亦因思小姐吐血身亡;我家太太聞知,悲痛不已,意欲今早著人來此通知大爺,不料今夜太太所住堂樓之上,忽然火起,及救熄火時,太太已焚為炭!現有徐大爺書信一封。”即雙手遞過。駱宏勳先聞桂府父女相繼而亡,已傷慟難禁;及聽母親被火燒死,大叫一聲:“疼死我也!”向後邊便倒,昏迷不醒。餘謙、駱發連忙上前扶住呼喚,過了半日醒轉過來。哭道:“養兒的親娘呀!怎知你被火焚死!養我一場,受了千辛萬苦,臨終之時,未得見麵,要我這種不孝之人有何用處?”哭了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