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青樓(1 / 1)

長安城裏有名的教坊,多是醉酒的宦官子弟拉著姑娘找樂子,薛家大少爺薛城見這琴女生的好看,就借著酒意抓著人家的手,扭著她的臉,“新來的?”

樂停,眾人已是司空見慣,老鴇使了個眼色,其他樂女和舞女全當這樂譜中沒有琴聲,跳的也是快活。台上台下推杯換盞也是沒人攔著,這醉酒笙歌的地方,總免不得風流韻事的發生,誰不是在看好戲呢?

“說不準,要是薛少真看上這姑娘,贖身的買賣紅姨又能撈一筆。”

“不成魔不成活。管的著你什麼事,快點笑呀,樓上興許有個大公子。”

“那也不是我的,桃姐是專寵。”

“這你就不知道了,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

“偷不如什麼?”

“偷不如偷不著。”

掛在嘴邊的愛很多,真正愛明白的人太少,活的明白看的開的,如今看來也是個稀罕事。

琴女風荷聽著這二人細聲細語,知悉待救不如自救,遂大聲道,“姐姐們提點的對,如若得不到,那抓心撓肝的念想,就好比若幹年後,諸位公子見我這垂垂老矣的老婦倒個夜壺也是極美的。”

教坊裏眾人啼笑皆非,薛公子倒是鬆了手,點了點頭,又被花魁拉回去飲酒。風荷冷眼看著這一切,眉頭強壓住一陣惡心,跟著樂女們撫琴。

樓下一片喧鬧,怎會有人是為了聽曲兒來的,各揣心事的眾人分不清這些小調的差陋。

天窗適時而開,榭上獨留一長發蝶衣舞女,漫漫紅帳垂下,將天地隔開,眾人隻透過這紅紗聽著玄妙的樂,觀著魅惑的舞,聽人說這是每次大公子來時必演曲目,蝶衣舞女平時被養在高閣,食之甚少,身輕如燕,纖腰玉臂,每月隻待這一舞。

樓上,柳桃賣弄風騷,坐到四皇子李泰的腿上,摘了顆葡萄湊過去喂他,嬌裏嬌氣地最後隻罷識趣地遞到自己嘴裏,她洞悉大公子的所有微妙變化,“樓下的琴女叫風荷,皇子今個兒咱們……”

四皇子推了柳桃的腰,起身隻是透著月光抬眼觀著風荷不笑的眼,淩厲卻不風塵的琴弦。

教坊裏多是貴族子弟,卻極少有人知曉大公子的身份,四皇子獨坐高台,無心買笑,賞了錢打發了柳桃。

柳桃出門前姿態還是很足的,畢竟是從十五歲就開始服侍皇子的人,可這手絹上猩紅的蔻丹印子卻紮眼得很,白芍藥總不是牡丹,她撕了這帕子,見了這帕子就覺得滿身晦氣,斜了一眼樓下撫琴的人,搖著腰回了自己的閣子。

風荷的病愈是重了,琴傷哀樂支起低落的眼,周圍的人一個個交頭接耳似是明白什麼,紛紛退去,紅帳下隻剩她一人伊月,她隻知今夜自己的任務就是撫琴,就算教坊裏空無一人,蝶衣不舞,也是輪不到她主持大局。

她還是自顧自地彈著,不理睬這周遭之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