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煙這場潑撒的也不是毫無預兆,出現異常的好像是出差前一天。
他出差走的那天早上還好好的,天氣挺冷的,藍煙一時興致驅使,起了一大早,說是給他準備好吃的早餐,黎蕭沒覺得早餐與平常有什麼特別的驚喜,就是多了個豆漿,倒是她的手冰冰的,像是冰箱裏拿出來的。
黎蕭握上去就一個激靈下意識鬆手:手冰的滲人啊。說著又拽過她的手來搓啊搓的,藍煙麵對著他,笑嘻嘻的,眼神亮晶晶,黎蕭把這視為她在索要離別吻,女孩子嘛,要矜持些。相比於開始的局促和謹小慎微,這些時日相處下來,他很明顯能感覺到藍煙對他的戒備有所卸除,待他也跟她最相熟的朋友一樣,自然隨意起來。
下午的時候就收到了一條短信:
寒冰層層貼窗花,淨雪徐落仿清梅;
縱伊翩然是君子,我雖荊釵尤恃才;
她人婀娜送姿近,我握矜持空嗟籲;
寶黛常有釵來擾,未見癡人易情深;
世上風情萬千抹,你未鍾情曾幾個?
既是紅塵擦肩客,莫若隨雪相作別。
黎蕭點開短信就看到了這首詩,酸的牙都掉了,這丫頭八成是遠古時期穿越過來的,思想呆板,表個白還用寫詩的,有夠肉麻的,一邊腹誹,一邊快速編輯短信回過去:媳婦兒,想我了就坦白的說,不要這麼肉麻。又寫了一條發過去:“我這邊忙完很快就回來。”
黎蕭沒有收到回信,也沒有再理,他這次出差是真的正事,好像就閑了這麼一會兒,再就一直忙的轉不過向。
出差回來專門訂了機票,回來的早,是下午三點一刻到的家,惦記著藍煙潔癖,忍著疲憊洗了澡換了身衣服才把自己扔在床上睡了過去,給一陣電話吵醒是下午五點多六點了,黎蕭跟電話那頭的李子有一搭沒一搭扯了半天,撂了手機就蠢蠢欲動的開始準備做飯,還沒研究出個一二三來,他的一腔熱情就被他滿心期待的藍煙一嗓子喊滅了,心裏不是不失望的。
做了三十年大少爺,一朝洗手作羹湯不是衝著感激去,也是一定盼著些什麼,黎蕭氣急敗壞,一手就推她到流離台,藍煙後腰抵在台子上,兩手在身後尋找支撐,惶急之間打開了水輪頭,水嘩嘩的流起來,黎蕭兩手捉著她的脖子,像是準備掐死她,要她說出個理由來,藍煙理直氣壯衝口而出:“你就是卑鄙下流,害我做第三者!”
黎蕭怒不可遏,語帶嘲諷:“我害你?不是你自願的?”
藍煙豁出去跟流氓爭高低了,聽了他這麼一說,好像這場婚姻從始至終自己真的都不曾反對過,關鍵時候像卸了氣的皮球,眼淚花兒就不受控的出來了,黎蕭看她眼淚汪汪強自撐著不哭的模樣一時失神,回過神來丟下一句:“外強中幹”就放開了她。
藍煙追上去:“你招惹的我,你到底為什麼”,藍煙知道自己這是不依不饒,有些像小英,得理不饒人,她想起自己以前嫌棄小英,她知道自己這樣子肯定也很惹人厭,但是她控製不住。
黎蕭皺眉:“我給你安定的生活,這樣不好嗎?”,藍煙不答,一時兩人沉默。
夜晚時候一人一個臥室,冷戰開始了。
第二天黎蕭整理完手頭的工作,打開視頻隨便看,有些疲憊的撐著額頭。拿出手機來,反反複複琢磨那條短信,“寒冰層層貼窗花,淨雪徐落仿清梅”,不屑的“切”一聲:“就是一朵土豆花兒,還好意思自比青梅”,“她人婀娜送姿近,我握矜持空嗟籲?”沒見自己身邊有什麼別的女人接近過啊,腦海裏閃過前段時間陪蘇心蕊去辦落戶手續的事情來,“不會這麼巧吧?”。
藍煙是個鴕鳥,發完脾氣就變得慫起來,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黎蕭,她以為黎蕭立刻會承認自己的惡劣行徑,向她攤牌,可是他說:“我給你安定的生活,這樣不好嗎?”,表情無辜,好像是她勾引的他犯了罪。
但是這句話也說明,無論是蕭然還是黎蕭,都認為她跟所有適婚女人一樣,需要的是他們掙來的金錢和優沃生活。
生活有許多疑問,“你見或不見,我就在那裏……”也隻有紮西拉姆詩人如此灑脫。
大多數人錯誤的以為女人最看重錢和勢,卻後來發現很多女人嫁給了平凡的溫暖。人們有時候真的不應該用看慣壞女人的眼神去評估每一個見到的女人,不應該用一個壞女人跟你要求過你卻沒有的東西去討好一個並不在乎這些的女人——也許世界上根本並沒有天生的壞女人。賈寶玉說:“女兒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見了女兒,便覺清爽;見了男子,便覺得濁臭逼人。”“女孩兒未出嫁,是顆無價之寶珠;出了嫁,不知怎麼就變出許多的不好的毛病來,雖是顆珠子,卻沒有光彩寶色,是顆死珠了;再老了,更變的不是珠子,竟是魚眼睛了。”他又感歎:“奇怪,奇怪,怎麼這些人隻一嫁了漢子,染了男人的氣味,就這樣混賬起來,比男人更可殺了”。市儈的女人是後天成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