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南天翊。”
熹月看著這麼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反覺得這才是棘手,尚未思索便一個“南”字已經出口,熹月才想起自己是男裝,隻好借了玄淵的本名,臨時改口。
“多謝南公子。”灼兒笑得很甜。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她叫灼兒,熹月想到了林純懿,她的汋姐姐,平白生出幾分親切的感覺來。
“嗯……”灼兒盯著熹月,吞咽著口水。
熹月看看自己手裏肥美的烤野雀,伸出了手。
灼兒接過來,轉眼就剩下了一堆骨頭。
“呼,好吃,比我家的飯菜好吃。”灼兒舔著手指。
熹月笑:“你隻是餓壞了吧。”
“哈哈。”
“那,你家在哪裏,我送你回去吧。”熹月道。
灼兒一愣,抱著腿嘟囔著:“我不回去。”
“你應該是個家境殷實的大小姐吧,”熹月看她一臉天真,問道,“好好的家,為什麼逃出來?”
“不回去。”
“江湖險惡,你自己如何生存?”
灼兒避重就輕,從頭上摘下一支華麗的翡翠簪子,說:“這個賣了,很值錢呐。”
熹月被她逗笑了,說:“錢總會花光的,而且,如果那兩個匪賊再來呢?”
“不是有你在嗎?”灼兒發問。
熹月無奈:“我又不能永遠和你在一起。”
“為什麼?”灼兒認真地問。
看來這又是個不諳世事的,熹月耐著性子說:“你都不認識我。”
“現在不是認識了嗎?”灼兒猶豫了一下,燦然一笑,“你娶我吧!”
熹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把手搭在灼兒的額頭上,心說不會遇到個傻姑娘吧。
“你做什麼呀,我是認真的!”灼兒瞪著大眼睛,撥開熹月的手。
儀容雖有些狼狽,但灼兒衣著綢緞,頭戴玉簪,皮膚白淨,手指柔軟,衣食無憂而略逾豐腴,明明就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閨閣小姐。
“既然要我娶你,你總得說說看,你到底是為何出走呢?”熹月饒有興趣地問。
灼兒鼓著嘴巴,說:“我爹要我嫁給一個老頭,我不願意,就跑了。”
熹月聽了,隨即拍著腿大笑起來,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你,你還笑!”灼兒生氣了。
“哈,哈哈,”熹月平靜下來,運了運氣,揉著眼睛道,“看來我們還真的很有緣呐!”
灼兒說:“那你娶我嗎?”
“女兒家婚嫁是大事,豈能兒戲。”熹月道,“你換個方法吧。”
“那,你與我回家,取悅我爹,將我許配給你。”轉轉眼睛,灼兒說。
聽她這麼說,熹月心裏也有數了,說:“這隻是你的緩兵之計吧。等你爹取消了你和那老頭的婚約,我自然需要消失,對嗎?”
灼兒不說話,顯然是默認了。
“這樣不好,是損害你名譽的,你以後也不嫁人了嗎?”熹月道。
灼兒扭頭:“那你說該怎麼辦!”
“總之,你出走,令尊一定擔心,還是趕快回家。”
“然後呢……”
熹月說:“你自己把話說清楚。”
“他不會聽的。”
“可是你也沒說過吧?”熹月看向灼兒,從她的小表情便猜到了,“果然。你什麼都不說,獨自跑出來,能解決問題嗎?難道你,不想家嗎?”
最後一句話刺痛了灼兒的心,淚珠兒滾滾而下。
“走吧?”
“嗯……”
灼兒走不過幾步,就吵著休息,這樣走走停停,半夜時分,才到達一座小鎮。灼兒將熹月帶到一家客棧。
“你家不在這兒?”熹月問。
“我爹是出來做生意的。”灼兒道。
熹月走上台階敲門,店家被吵了好夢,門也不肯開,隻隔著窗紙道:“我們打烊了。”
“打擾了,隻是夜深了,周家小姐不便在外。”熹月道。
“什麼?”店家一聽這話,忙不迭地打開門,喜上眉梢,“哎呦,周大小姐,您可算回來啦!周老爺都快把我們逼瘋啦。”
說話間,店家恭恭敬敬地將灼兒引進門來,安排坐下,又一腳踹下旁邊打盹的小二,叫他去報信。
不一會兒,一位嚴肅的中年男子帶著隨從走下來,想必就是周老爺了。
麵對不怒自威的父親,灼兒自覺地乖乖站了起來。
“你到底在胡鬧些什麼?”周老爺的聲音低沉,夜深人靜更回蕩著嗡嗡的回聲。
灼兒卷著手指,於是周老爺又看向熹月:“你是?”
“他送我回來的,他是好人!”灼兒搶白道。
“這回你又說話了?”周老爺“咣當”一聲拍在桌子上,嚇得灼兒一抖。
“小生南天翊,與周小姐是偶遇。”熹月端端正正的樣子。
灼兒不安分地有說話了:“我被匪賊追,是南公子救了我一命。”
“你是咎由自取!”周老爺喝道,“還不趕緊回房去,在這裏繼續丟人麼?”
灼兒自知理虧,給了熹月一個可憐兮兮的眼神,乖乖上樓去了。
待灼兒的身影消失了,周老爺才向熹月抱拳行禮:“少俠,剛才得罪了。小女無知淘氣,給少俠添了許多麻煩,老夫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