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路易斯真的感覺自己已經死了。
手臂從身體上分離出去的疼痛已經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眼睛上，刀尖穿過眼皮戳進眼珠的感覺在他的腦海裏慢動作重複了好幾遍，最後停留在血肉模糊的畫麵上。
尖叫不足以形容他的恐懼，整個地下室裏好像被人按下了暫停鍵一樣死寂一片，連微弱的呼吸聲都聽不見，隻有血液流在地上的滴滴答答聲，敲打著在場三個人的耳膜。
路易斯這時候就好像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一樣，他沒有任何的掙紮，就那麼眨著還完好的眼珠子看著顧言西，蒼白的臉上淡淡一笑，“終於報仇了，心情怎麼樣？”
這話問的就跟兩個普通朋友偶爾遇見了問對方天氣怎麼樣，有沒有吃飯一樣平常。
“還不錯。”顧言西的表情比他更冷淡，隻見他跟拔蘿卜一樣猛地抽出插在路易斯眼球裏的小刀，對著刀尖上的鮮紅血液吹了吹，血液就跟被狂風暴雨席卷了一樣在刀尖上顫了顫，然後緩緩地掉到地上。
“比我想象的要稍微舒坦一點，最起碼鬱結在心裏的一口惡氣出了。“
因為他的話，地下室裏的氣氛又漸漸活了過來，路易斯聽後隻是笑，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顧言西，就好像要把他此刻的樣子印到心裏一樣。
然後每天拿出來回味回味，在有機會的情況下把今天受的苦全部甚至翻倍地還給他。
被他們遺忘的手臂此刻就靜靜地躺在地上，路易斯好像完全不在意自己少了一隻手一樣，他隻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地上那團血肉模糊的肉團就收回了視線，而後一言不發地閉上了眼睛。
破了個洞的眼珠子汨汨地流著血，顧言西衝著門口吼了一嗓子，一直等在門外的阿超和阿義就推門走了進來，他們似乎是一早就知道裏麵會是什麼情況，兩個人的手上都拿著不一而同的急救用品。
兩人走到路易斯跟前，一句廢話都沒說直接訓練有素地給他包紮起來。斷掉的手臂經過阿義粗暴的動作終於不再流血，血肉模糊的眼睛也在阿超的包紮中漸漸露出了本來的麵目。阿超最後給那隻已經沒辦法再看見任何東西的眼睛貼上了一塊紗布，又在上麵弄了點醫用膠帶後，這才扔掉手上一團團帶血的棉花站到了旁邊。
路易斯經過這十幾分鍾的休息終於清醒了一點，他就那麼沒骨頭似的躺在堅硬的木椅子上，用輕的幾乎隻有他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這麼看來，顧卓你是準備跟老頭子相認了？”
要得出這個結論並不難，特別是路易斯一直很聰明，他們的這點小動作在他眼裏就跟弄了個放大鏡一樣，剛才他還有過懷疑，不過在他們兩個對他做了這種事情之後他就確定了，顧家這兩兄弟剛才出去跟家裏人商量，肯定是決定了要跟老頭子去坦白。
否則的話，他們根本沒有任何的理由對他實行身體上的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