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3章 行屍傳說三(2 / 3)

"這人已經死了兩年多了!"

喧嚷的聲音戛然而止,無數道目光,向我電射而來。

當我看到棺材裏躺著的是婉然時,便開始渾身發抖,此刻,終於忍不住叫道,清亮的聲音,竟然使廳裏迅速安靜下來。

"胡說!"李劍英濃眉一豎,怒吼一聲。當看清說話的隻是一個小孩兒時,頓覺失態,臉上一紅。

不知怎的,喊了那一聲之後,我心裏的恐懼竟然蕩然無存,隻覺勇氣倍增。

王會計認出了我,"這是張有才的徒弟。小孩兒,你怎麼知道她死了兩年多了?"

我用大人的語氣,道出一切來龍去脈,眾人如聽天方夜談,紛紛看向死去的老五,估計心裏都在想,難道是老五和老徐把別人屍體給挖出來了?

王會計咳嗽一聲,"小孩兒,不要信口開河,一個死了兩年的人,怎麼會這麼完好,像睡著了一樣?"

說實話,我也有些困惑了,不知昨晚所見,到底是真是假。

這時,劉知切走上前,探了探婉然的氣息,尖聲道:"這孩子的話不可信,什麼死了兩年多,這姑娘明明是暈了過去,還有呼吸。"

李劍英伸手一探,滿臉喜色,"真的,婉妹沒有死!"

"哈哈,婉妹還活著,果然還活著!"李劍英大喜若狂,神智有些迷亂,抱著婉然,衝出了屋外。

王會計打個哈哈,"這姑娘怎麼會躺在棺材裏麵,其中可能有些內情,這些別人家的私事,咱們管不著,還是快些幫老五入棺吧。"

在劉知切的安排下,抬屍入棺,搭設靈堂,眾人一陣忙亂。

我有些渾渾噩噩,感冒初愈,一夜未眠,再加上沒吃午飯,此刻頭重腳輕,倦意也湧了上來,身上一陣陣發冷。靜媛見我臉色不好,就拉我走出了老五家。

"小冷子,那女的真的死了兩年多了?"靜媛有些害怕,走在路上,小聲問道。

我使勁拍了拍腦門,沒有吭聲。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亦真亦幻,說出來沒人相信,就連我自己都有些懷疑。

靜媛很識趣,沒有再問了,隻是一路上,緊緊抓著我的手。

回到家裏,師父還沒有回來,靜媛把我推到床上,自己跑去熱飯。熱好之後,我們胡亂扒拉幾口。

吃完飯,倦意湧了上來,我打著哈欠關上屋門,一頭栽倒在床上。

靜媛也有些困了,跳上床,踢了我一腳,"小冷子,死裏邊去,給我留點地方。"

"不行!不行!大姑娘怎麼能和我睡在一起?"

"嘻嘻,不行?那就撓癢癢…再問一遍,行不行?!"

"哈…啊哈…饒命,行…行…"

一通玩鬧之後,心中煩擾大減,我和靜媛相擁而眠,沉沉睡去,這一覺睡的很香,要不是靜媛捏我鼻子,估計醒不過來。

"小冷子,別像死豬一樣,快起來送我回去!"

睜眼一看,夜幕低垂,天色黃昏。師父還沒有回來,我懶洋洋爬下床,剛打開屋門,就見兩個人走進了院子。

"張師父回來沒有?"為首一個,滿臉堆笑,正是王會計,後麵跟著一頭臃腫的大象,卻是劉知切。

二人手上提著大包小包,一堆東西,走進了屋裏。四處打量一番,將東西放在桌上,王會計笑道:"張師父看樣子還沒回來,他去哪了?"

我對此人頗無好感,嘴裏嘟囔著:"不知道。"

王會計點點頭,毫不客氣的往上座一坐,點上一支煙道:"那我們就等一會兒吧。"劉知切聞言,一屁股貼在了偏座上,壓的椅子"咯吱咯吱"響。

這二人就像來到自己家裏一樣隨便,一時間,我也不知道說什麼,看了看臥房門口的靜媛,走過去,將她拉進臥房,小聲道:"媛兒,這兩人不走,沒辦法送你了。要不,你自己回去吧。"

"不,我害怕。沒關係的,那就等一會兒吧。"靜媛摩挲著我的耳朵。

外屋二人,活像兩隻大煙囪,不一會兒,就弄的整個房裏烏煙瘴氣。

夜幕悄然垂落,氣溫越來越低,我砸碎幾塊木炭,添在爐子裏,把火弄的旺一些,和靜媛圍在爐邊烤火。王劉二人,坐在那裏,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

不知過了多久,屋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師父回來了。

剛一進門,王會計就迎了上去,"張師父回來了呢。"

師父一愣,看了看二人,道:"你們是?"

互通姓名,寒磣幾句,師父跑到裏屋拿出蠟燭點上,這才看到桌上的東西。

王會計哈哈一笑,:"無事不登三寶殿嘛,我們這次來,是有點事,想請張師父幫忙。"

劉知切掏出煙,給師父點上,尖聲細氣的道:"張師父,你我都是知切,雖無來往,卻堪稱兄弟。"

師父臉色憔悴,勉強笑道:"隻要我能辦到的,一定盡力幫忙,禮物就免了,等下二位提回去。"

王會計吸一口煙,臉色一沉,道:"明說了吧,是這樣的,昨天晚上,無論看到些什麼,希望張師父都把它忘了。"

師父表情冷淡,沉聲道:"您所指的是?"

王會計道:"關於老五和老徐的事,老五已經死了,昨天晚上,張師父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這人的臉變的真快,剛才還堆滿笑容,馬上陰雲密布,語聲中,帶著一種強勢與脅迫。

"死了?怎麼死的?!"

"昨晚和老徐一塊喝酒,喝多了,醉死在了家門口,僅此而已。"王會計臉色緩和,上前拍了拍師父肩膀,笑道:"老弟,這些事你就不用管了,老五的後事,有劉知切主持。"

王會計把煙頭扔在地上,三兩腳蹬滅,笑道:"時候不早了,不打擾老弟,我們回去吧。"言畢,向劉知切使個眼色,走了出去。

"哦,還有,那些紙物,後天要用,你徒弟知道。"走出十幾步,王會計回頭叫道。隨後,二人步履匆忙,消失在朦朧夜色裏。

師父站在桌前,怔立片刻,回過神,看看我跟靜媛,從懷裏掏出一隻層層包裹的燒雞,道:"你們兩個還沒吃飯吧,把這隻雞分了。"

吃飽喝足,我剔著牙,牽著靜媛,跟在師父後麵,走在空曠的大街上。我早已跟師父講述了白天所見的一切。大雪後的幾天,夜晚是最是寒冷。撒泡尿在地上,馬上就能凍成冰。電還沒來,家家門戶緊閉,透著火光。

把靜媛送回家以後,我和師父來到了李家棺鋪。一般棺鋪的位置都比較偏僻,附近沒多少住戶。孤零零的房子,孤零零的招牌,暗夜裏,詭異而又死寂。

敲了許久,卻無人開門,家裏好像沒人。我和師父來到附近打聽,鄰家婦人說,李掌櫃夫婦幾乎不與人來往,隻聽說李掌櫃出門送棺材幾日未歸,不知道他老婆去了哪裏。師父便問,李掌櫃有個侄子,明叫李劍英的,住在哪裏?婦人嘖嘖連聲,你說李劍英啊,那可是這一帶有名的俊後生,不過家境不怎麼好,父死母病,住在磨坊廠後麵。

昨天從李家棺鋪出來時,李掌櫃老婆隻說去鄰居家住一晚,具體去了哪家,卻不知道。打探無果後,我和師父辭了出來,奔磨坊廠而去。

所謂磨坊廠,其實就是幾間破破爛爛的老屋,連院牆都沒有,裏麵有十幾台磨麵的機器,白天時,轟隆隆響個不停,鎮上的人都來這裏磨麵。這兩天停電,磨坊廠屋門緊閉,到了晚上,更是幽靜。

夜色深沉,清冷的弦月,斜掛半空,俯瞰著蒼涼的大地。月光撒落在積雪上,白的刺眼,空氣卻讓人冷的發顫。磨坊廠後麵不遠處,有一座破落的宅院,兩扇斑駁的院門,在冷風中左右搖擺著。看來,這裏應該就是李劍英家了,單門獨戶,僅此一家。師父左右打量一下,推開門,帶我走了進去。

從外麵看,院子十分破敗,裏麵卻打掃的井井有條,屋裏透出昏黃的燈光。

"家裏有人嗎?"師父喚道。

不一會兒,門開處走出一個麵容冷峻的青年,正是李劍英。

"你找誰?"

"請問你是李劍英嗎?"

李劍英點點頭。

"我是鎮上的知切,名叫張有才。"

"哦,有什麼事嗎?"

"實不相瞞,我是為婉然而來的。"

李劍英渾身一顫,緊緊咬住下唇。

師父直直的盯著他,冷然道:"我想知道,婉然是不是死了兩年了。"

"不!"李劍英吼道,"婉妹沒有死,她沒有死!"

師父冷冷的看著李劍英,沉聲道:"鎮上來了行屍,害死了許多牲口,馬玲姑娘失蹤了,老五死了。如果婉然真的是個死了兩年的人,那麼她便是行屍中的一員!"

"不!"李劍英痛苦的蹲在地上,死死的揪住頭發。

師父長歎一聲,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人死是不能複生的,我看的出來,你愛婉然,對嗎?"

李劍英鬆開手,盯著地麵,兩行清淚,自臉頰滑落下來,重重的點點頭。

師父點上一支煙,蹲在李劍英旁邊,低聲道:"我能看出來,是因為我也有個深愛的人,如今卻陰陽兩隔,我能體諒你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