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3章 行屍傳說三(1 / 3)

經曆了兩天的驚心動魄,此刻有靜媛相伴,心神略定。鎮上看起來很平靜,似無怪事發生,也使我放鬆了許多。這天上午,我和靜媛嘻笑玩鬧,一夜未眠,竟也毫無睡意。臨近中午,師父看來不會回來了,我便在廚房裏生火熱飯,靜媛蹲在堂屋,用師父畫紙人的筆,在廢紙上胡亂塗鴉。飯沒熱,就聽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聲音高聲喚道:"張師父在家嗎?"

我急忙放下手裏的柴禾,擦一把臉上的煙灰,迎了出去。來人三十多歲,中等身材,一副風風火火的樣子。

"張師父呢?!"還沒等我開口,來人便劈頭蓋臉的問道,直把唾沫腥子,濺到了我臉上。

他的口氣,讓人聽著很不舒服。我皺了皺眉頭,冷然道:"師父有事,出去了。"

"等他回來,你讓他速速紮一輛汽車,兩棟樓房,後天要。"頓了一頓,道:"還有,你告訴他,是水利站站長定做的。"

我腦海裏忽然現出一個肥胖的身影,晃著油亮的大腦袋,豬一樣啃著包子…又是那個站長!

我應了下來,敷衍著送走了來人。心裏想著,站長紮這些東西幹嘛…莫不是家裏死了人?…

"小冷子,你在想什麼?"

"啊?沒有。"我回過神,心裏竟有點興奮,小聲道:"媛兒,你餓不餓?"

靜媛搖搖頭,兩隻羊角,一陣亂擺。

"那我們先不吃飯,跟上剛才那個人,看他們搞什麼名堂。"

靜媛大樂,拍手笑道:"好啊!好啊!"

事不宜遲,我快速壓滅灶裏的柴禾,和靜媛走出了家門。那人走的不快,出門一望,便看到了他遠去的身影,我和靜媛追了上去。

追上以後,我們便保持兩三丈的距離,悄悄的跟在後麵。一路上,不時有過往的鄉民,來來去去。偶爾會有些人,同那人打著招呼:"王會計好。"看來,他是鎮上的會計。

王會計便頻頻點頭道:"嗯,嗯,好,好…"

東拐西繞,估摸著走了大半個時辰,王會計來到一處破敗的院落,走了進去。門上掛著白布和皮鼓,院子裏,隱隱傳來哭聲,的確死人了。

我和靜媛來到門口,向裏麵望去,院子挺大,站了不少圍觀的鄉民。猶豫片刻,我牽起靜媛,走進了院子。找了處僻靜的角落,立住腳步,沒人會注意兩個小孩兒。

隻聽四周的鄉民紛紛議論著,

"這老五平時體格不錯,怎麼說死就死了呢?…"

"是有點邪門…"

"三十多歲,連個老婆也沒有,挺冤的,苦了他那老娘,唉…"

我心裏想,看來死的這個人叫老五,那麼屋裏哭的女人,便是他老娘了…老五?!倏地,我像被電擊了一下,莫不是昨天晚上那個老五?…

正想時,就聽一陣地震,好像來了什麼大型野獸。一驚之下,我抬眼一看,隻見門口處來了一頭黑色的大象。嚇的我往後一退,差點踩到靜媛,這才看清,原來是一個人!這人身高近一米九,目測估計,體重有三百斤,臃腫肥胖。

眾人紛紛上前打招呼:"劉知切好。""劉知切來了。"…

劉知切點點頭,浮腫的臉上,是一種皮笑肉不笑的神色,說道:"鄉親們好啊…"

這一開口,吃驚更甚,如此身材包裹之人,聲音竟然像太監一樣尖利刺耳,極不搭調。

這時,王會計從屋裏走出來,拱手道:"唉喲,劉知切,您來啦。"

劉知切嘿嘿一笑:"站長吩咐,我敢不來嗎?"隨後,掃一眼眾人,尖聲道:"大家都是來幫忙的吧?別在這兒站著了,屋裏請吧。"

眾人連連稱謝,劉知切打頭,向屋裏湧去,我和靜媛跟在後麵。

不一會兒,不大的堂屋裏,便黑鴉鴉站滿了人,中間留出一塊空地,擺了一張床,上麵躺著一個全身蒙布的人,便是死者了。一名花甲老婦,身穿破衣坐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劉知切上前,客套性安慰幾句。命人取來一隻水碗,放在床頭,隨即,戴上手套,掏出一塊布,左右打量一下,尖聲叫道:"謝過鄉親,謝過友鄰,給死者淨麵嘍…"

按照習俗,人死第一天,要請來知切,給死者淨麵,以免把凡間塵垢帶到陰世。劉知切喊完這一嗓子,猛的抓住蒙屍布,掀了開來,剛一低頭,忽然大叫一聲,坐倒在地,"俺娘啊!"

眾人看去,隻見老五怪眼圓睜,五官扭曲,張著大嘴,似乎要咬人一樣,極其恐怖…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被嚇死的啊!

人群"轟"的一下子,潮水般往後退去,隻有一個高高瘦瘦的年輕人,凝立不動。我和靜媛貼牆而立。昨晚,老五一直戴著大帽子,遮住臉,所以,現在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王會計沒有動,臉色蒼白,定一定神後,扶起地上的劉知切。這劉知切剛才沒有砸到人,也算是萬幸。其時,老婦人一直坐在地上,癡癡呆呆,嚎哭不止。

劉知切笨拙的爬起來,兀自驚魂未定,"王會計,這,這老五是怎麼死的?"

王會計深吸一口氣,歎道:"昨晚酒喝多了,來到家門口,突然酒勁發作,暈倒在地,被凍死了。"

老婦人聞言,停止嚎哭,哀聲喚道:"我的兒啊…"

"唉。"王會計搖了搖頭,俯身勸道:"大娘,節哀順變吧,保重身體要緊。"隨後,對劉知切說道:"老五雖然沒啥本事,但為人寬厚,更和站長的表舅老徐是忘年交,經常喝酒。昨晚就是跟老徐在一起喝酒的,沒想到竟然出了這種事,這不,站長聽到消息,馬上托我過來,幫老五安排後事。劉知切,給老五淨麵吧,棺材一會兒就到。"

知切經常跟死人打交道,雖然並非都如師父一般,懂得驅鬼避邪之術,但也絕非膽小如鼠之輩,剛才隻因太過突兀。劉知切回過神,擦一擦額上冷汗,上前給老五淨麵。

看來,這人確是昨晚的老五無疑,可他怎麼突然就死了呢?眾人中,有不少麵露疑惑之色,卻又不便相問。

突然,劉知切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眾人急忙看去,不由倒抽一口冷氣。隻見劉知切的兩根手指,不知為何,竟然被老五咬住了。幸好人多,膽氣壯,想一想後,不難解釋,老五之前嘴一直是張著的,可能淨麵時活動了關節,不偏不巧,剛好咬住了劉知切的手指。

劉知切疼的肥肉亂顫,又拉又拽,尖叫連連,卻無論如何都拔不出來。眼前的景象,十分詭異,眾人麵麵相覷,竟沒一人敢上前幫他。王會計猶豫片刻,最終沒有出手。這時,一個瘦長的身影走上前。我細一打量,正是之前那個年輕人,看樣子二十多歲,五官棱角分明,鼻梁高挺,頗有幾分英氣。

年輕人一手按住老五額頭,一手按住下巴,咬住下唇,用力往下掰,連使幾次力,終於幫劉知切把手指拔了出來。

劉知切臉若豬肝,顫聲道:"小,小兄弟,謝謝。"

年輕人輕輕一笑,"不客氣。"聲音頗有幾分磁性。

王會計上前打個哈哈,"你是李掌櫃的侄子,李劍英吧?長這麼大了呢?"

年輕人臉色黯淡,勉強一笑,道:"王叔好,大伯出去給人送棺材,兩三天沒回來了。我幫他打理棺鋪的生意,抬棺人在後麵,我走的快,先到了。"

王會計點點頭,勸慰道:"可能是這兩天大雪,被阻在路上了,不要擔心。"

李劍英連連稱是,寒顫幾句,就聽外麵一陣嘈雜,抬棺人來了,李劍英急忙迎了出去。

四人抬著一口黑漆漆的大棺材,在李劍英的帶領下,來到屋裏,放在地上。王會計急忙掏煙,分給眾人。

幾人呼著白氣,抽著煙。李劍英道:"這口棺材是我親自挑選的,正宗榆木。"

王會計打量一番,說道:"很好,到時候我把錢送過去。"

抬棺人中,為首一名絡腮胡漢子,吹一口煙灰,喘著粗氣道:"這棺材真他娘的結實,沉的很。"

這時,劉知切已給老五淨好了麵,自己的臉色,也已經恢複了正常。轉過身,打量一番眾人,叫道:"時候差不多了,入棺吧。"

絡腮胡把煙咬在嘴上,吩咐其他三人,"杠子抽了,開棺。"

一陣手忙腳亂,幾人將繩子解下,杠子扔在地上,抬起了棺蓋…絡腮胡突然發一聲喊,竄到一邊。其餘三人也急忙撒手,"咣當"一聲,蓋子掉在了地上。因為就在蓋子抬起的一瞬間,他們看到,棺材裏躺著一個人!…

"婉妹!"李劍英大叫一聲,撲到棺前。棺裏躺著的這個人,正是我們昨天見過的婉然,此刻卻像睡著了一樣,甚至臉上還有一絲紅潤。眾人回過神,見到棺中躺著一個活色生香的美女,身段玲瓏,麵含春色,不由麵麵相覷,不知發生了何事,有幾個年輕的,甚至不時吞咽著口水。

李劍英淚流滿麵,將婉然扶起來,抱在懷中。

"劍英,這個是誰?"王會計最先反應過來,上前問道。

"這是我大伯母的侄女,名叫婉然。"李劍英拭去淚水,看看懷裏的婉然,深情的說道。

"她怎麼會在棺材裏躺著?"劉知切問道。

李劍英輕輕搖了搖頭,似乎完全沉浸在個人世界裏,"婉妹睡著了,不要吵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