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章 行屍傳說四(2 / 3)

說完後,師父將符紙交給我,道:"冷兒,你在前麵,每放一張,便走一步,用腳踩住。"

在這個大雪過後不久的冬夜裏,嚴寒宛若凶狠的惡魔,吞噬著地麵上的一切。站在空曠的高處,刺骨的冷風吹來,鑽進衣服裏,顫栗鎖住了思維。

夜色朦朧,月光幽冷。忽然,塘中升起一團濃霧,好似滾滾炊煙,迅速彌散開來。一座座破房子,漸漸淹沒在霧氣之中。整個世界,似乎突然變成了另一個樣子…

眼前的景象,驚得我目瞪口呆。

"冷兒,這是鬼霧,快,用符紙開路,闖過去!"

師父焦急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我急忙定住神,按照他教的我方法,將符紙放在地上,用腳踩住,就這樣,一步一步沿伸而去。不一會兒,便累的氣喘籲籲,腰就像快要斷折一樣難受。走下斜坡不久,我們便被濃霧包裹,隻能看到二三米的距離,冷霧吸進肺中,寒意滲入骨髓。鼻子裏,就像被刀刮過一樣難受。我已經迷失在了濃霧裏,四周的一切,突然間變的很不真實,隻有腳底的瓦礫,掩蓋在凍雪中,高低不平的觸感告訴我,它們是真實存在的…

"師父,我分不清方向了!"

"不要回頭,閉上眼睛,憑直覺往前走…"師父的聲音,竟像來自遙遠的天際!

"師父!"我嚇的差點坐倒在地。

"冷兒,不要怕,這是幻象。閉上眼睛,心裏不要有任何雜念,記住,不可以回頭…"

"哦…"我答應一聲,趕緊閉上眼睛。

霧氣遊移在臉上,就像一雙雙冰涼的手,在不停的撫摸著我的臉頰,我能聽到自己牙齒互碰的聲音。

就這樣,摸索前行,竟然沒有碰到一座擋路的建築,前麵的路,就像永無止境一般。我聽不到師父的腳步聲,感覺不到他在哪裏。整個世界,似乎隻剩下了我一個人,孤獨而又無助…

忽然,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就像逆水之人,瞬間抓住一根稻草,我心頭猛然一喜,第一個念頭就是,有人來了!我迅速睜開了眼睛…

沒有任何語言,可以形容我當時的震驚…我看到,麵前出現一座高大的宅院,門前掛著兩隻大紅燈籠,從院子裏,走出幾個衣著古怪的人。為首的,是一名麵容清瘦的老者,頭戴一頂地主式的圓帽,身後跟著的,像都是他的仆從,幾人圍著老者,好像在稟報一些事情。隻見老者頻頻點頭,頜須微顫。他們說的什麼,我一句也聽不清楚,愣神間,眾人從我身旁一掠而過,誰也沒有注意到我。

恍惚中,我好像做夢一樣,怎麼都記不起發生了何事。直到我低下頭,看到手裏的符紙,才猛然間想了起來!我怎麼會來到這裏?師父呢?…

"師父!"我大聲呼喊著,聲音久久回蕩在空曠的夜空,然而,師父卻不見了。湛藍的夜空,掛著一輪金黃的圓月…

仿佛突然闖入了另一個世界,這裏的一切,都是那麼的陌生。遠處似乎有個水塘,月光下,霧色朦朧,水氣氤氳,清亮照人。當我回過神時,那些人已經沒了蹤影,不知去了哪裏。整個世界,似乎隻剩下了我,和麵前這座宅院。

院門上吊著的兩盞燈籠,都已熄滅,甚至有些殘破,月光下,隨風輕擺,似乎在向我招手,歡迎我的到來。而我,卻感覺不到風在哪裏…

兩扇大門敞開著,幽靜的院子裏,傳來隱隱燈火。忽然,我似乎聽到一種神秘的聲音,帶著不容抗拒的魔力,從院子裏傳來。然後,我就像中了邪一樣,不由自主的沿斜坡走了上去。

當我回過神時,已站在院子的正中。空曠的院落,打掃的幹幹淨淨,整整齊齊立著幾座高大的房屋。正中一間屋裏,傳來蠟燭的光亮,其它幾間偏房,卻是死氣沉沉的。我心頭不由一喜,喊道:"有人嗎?"…回答我的,隻有空蕩的回音。

我一步一步向正屋走去,跳躍的燭火,就像黑夜裏兩隻閃亮的眼睛。來到門口,仔細一看,鬥然一驚,因為我看到,就在屋裏的正中位置,並排放著兩口棺材…

我茫然立在門口,忽然,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嚇的我差點跳起來。回頭一看,隻見一個人鬼鬼祟祟走了過來。

"誰?!"我大吼一聲,然而,此人卻像沒聽到一樣,徑直向門口走來,我急忙閃到一旁。走近以後,我終於看清了他的容貌,天呐,竟然是馬一刀!

隻見馬一刀穿一身古怪的衣服,頭戴一頂破帽子,神情與往日很是不同。有些猥瑣,滿臉酒色之氣。馬一刀好像沒有注意到嚇的呆立一旁的我,徑自走進了屋內。

進屋以後,馬一刀左右打量一番,來到棺前,往手心裏吐口唾沫,搓兩下,抓住棺蓋,猛然一掀,"砰",蓋子掉在了地上。不知怎的,明明離的很近,但剛才那一聲響,我卻感覺很遠,很不真實…

我看不到棺材裏有什麼,隻見馬一刀伏在棺前,貪婪的看了一會兒,顫抖的伸手進去,不一會兒,取出一枝閃閃發亮的東西,那是一根蝴蝶發簪。

馬一刀把發簪放到眼前,就像得到一件稀世珍寶,貪婪的看了看。然後,警惕的打量一下四周,目光從我身上一掠而過。隨後,抓住蝴蝶那頭,用力一擰,飛快的旋轉起來。很快,蝴蝶頭便被擰了下來,裏麵好像是中空的。馬一刀拿簪的手在劇烈的顫抖,看起來很激動。哆嗦著放到鼻端,嗅了嗅。兩隻渾濁的眼睛,猛然間,散發出異樣的神采,滿臉興奮之色。

馬一刀顫抖著擰上蝴蝶頭,目光中,透著緊張與興奮。棺蓋也沒管,匆忙奔出了屋外,消失在茫茫夜色裏。

我就像大夢初醒一樣,頭腦中渾渾噩噩。潛意識帶著我,一步一步向棺材走去…裏麵躺著一個身穿壽衣女人…當我來到棺前,忽然,燭火猛然一黯,似乎被風吹了一下。依稀辨得,棺材裏躺著的,是一個美貌女子。

燭火搖曳了幾下,終於明亮起來,我揉了揉眼睛,仔細看去,眼前猛然一黑…因為,裏麵躺著的,竟然是馬玲!

"玲阿姨,玲阿姨…"

馬玲就像睡著了一樣躺在裏麵,臉色沉靜安和,一動不動。臉頰上,似有淚痕。無論衣著還是發飾,看起來都十分古怪。

我伸出手,準備試探她的氣息。就在還有寸許多遠時,馬玲忽然睜開了眼睛!我急忙縮回手,猛然後退兩步…

"你來了…"隨著溫婉柔和的聲音,馬玲款款坐了起來。水汪汪的眼睛裏,映著燭火,嫵媚動人。

"玲阿姨,真的是你嗎?"

馬玲輕輕的點了點頭。

"玲阿姨…"我一頭撲進馬玲懷裏,哭道,"我,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你怎麼會在這裏,這是哪兒?"粗糙的壽衣,摩挲著我的臉,散發著一種奇怪的味道。

"我沒事,來,跟我走。"馬玲輕輕將我推開,緩緩站了起來,走出棺材。牽著我,向門口走去。

屋外,月朗星稀,天地間,就像披了一層銀色的紗帳。這樣的夜色,令人迷醉,一切顯得都是那麼的溫柔。我心裏隱隱知道不對,可是,溫馨的氛圍,卻令我昏昏欲睡。

馬玲帶著我,走下斜坡,一路前行。附近沒有住戶,一片空曠。很快,我們來到一口水塘邊,放眼望去,隻見薄霧飄散,水波微蕩。水麵上,月色皎潔,起伏顫動,繁星閃爍,點點柔亮。

"孩子,我不是馬玲…"馬玲站在塘邊,憂鬱的凝視著遠方,忽然吐出一句話。

我猛然回悟過來,退後幾步,驚疑的打量四周,"那你是誰?這裏到底是哪兒?"

馬玲轉過身,看著我,緩緩的道:"我是馬茹雲,這裏,是我們家水塘…"

"你…你怎麼?…"

"你是說,我怎麼和馬玲長的一模一樣,對嗎?"

我僵硬的點點頭。

馬茹雲悠然一歎,道:"因為,馬玲是我的女兒…"

什麼?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馬茹雲是個死了近一百年的人,馬玲怎麼可能是她的女兒?

馬茹雲一雙美目,一瞬不瞬的看著我,目光深邃,眼波動人。我終於發現,眼前此人,的確不是馬玲。雖然長的很像,但她比馬玲多了一分成熟與嫵媚。

"孩子,不要怕,是我用幻霧,將你帶到了我死後的第二天。"

"這麼說,你,你已經死了?"

馬茹雲點點頭,但隨後又搖了搖,"死了,可我又活了過來。"

我茫然的站在那裏,一時語塞,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隻聽馬茹雲道:"這裏麵,關係著我們馬家一個大密秘…我們馬家先祖,是於東漢年間,中原一個偏僻的小村裏遷來的,那個地方,叫作"行屍村"…"

行屍村?我猛然想起師父講的那個故事,問道:"是一夜之間死了幾百口人,全部變成行屍的那個村子嗎?"

馬茹雲微感詫異,問道:"咦?你怎麼知道?"

我把師父講的那些原原本本講了一遍。

馬茹雲點點頭,沉思道:"你師父果然是個人才,你手上拿的那些符紙,有很強的煞氣。"

這時我才注意到,慌亂中我一直沒有扔掉手裏的符紙,隻是,已經揉成了一團。

馬茹雲微含笑意,輕輕的搖了搖頭,怔然道:"這些用來鎮鬼的東西,對我起不了作用,因為,我不是鬼。"

"那你是什麼?"

馬茹雲抬起頭,直視著我,眼神冰寒,冷然道:"我是屍…"

月光下的馬茹雲,身上突然散發一種肅殺之氣,令我不由自主倒退幾步,晃了兩下,沒有摔倒。

馬茹雲臉色一和,肅殺之氣不見了,柔聲道:"孩子,你不用怕,我不會害你的。我們接著講,剛才到哪兒了?"

"行屍村。"

"對,行屍村…"馬茹雲長歎一聲,臉上瞬間寫滿了痛苦,"…它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上,因為那個村的人,全部都已經死了。是蒙驁,用一種特殊的藥粉救活了他們,而那種藥粉,卻是用"死亡兵團"士兵的骨頭,研磨而成的…"

一時間,馬茹雲仿佛將我帶到了戰亂的古代,我的耳邊,似乎出現萬馬奔騰,殺聲震天…

"…"死亡兵團"幫秦始皇創下了千秋偉業,最後卻慘遭屠戮,在那場浩劫中,蒙驁僥幸逃脫,臨走前,他從一名士兵身上取下兩根肋骨,準備參研其中的奧秘。"死亡兵團"的人,個個都是不死之身,究竟是怎麼被消滅的,蒙驁沒有告知後人。他躲進太行山裏幾十年,研製出一種藥粉。出關後,他來到山下一個瘟疫肆虐的村子裏,救活了那裏的所有人。然而,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那些活過來的人,個個都成了沒有思維的行屍走肉,眼睛裏散發著饑餓的光茫。蒙驁很後悔,為了不讓行屍為禍人間,他在村口布下了迷陣。從此,那個村便被與世隔絕了,那裏,就是行屍村…村裏的人,死不了,活不成,陪伴他們的,隻有永遠的饑餓…"

馬茹雲閉上眼睛,緊蹙眉頭,沉默了一會兒…

"…後來,有一幫人去尋找那個傳說中的村落,無意中,竟然闖過了迷陣,進入了村子。很短時間內,他們便被行屍掏空了內髒…"

我腦海中,瞬間浮現出駭人的一幕…許多人像待宰的羔羊一樣,瑟瑟發抖的擠在一起,圍繞他們的,是眼睛通紅,流著涎水的行屍,密密麻麻…忽然,其中一隻仰天長嘯,所有行屍一擁而上…撕心裂肺的慘叫…腸開腹裂…滿地是血…

"不!"我大叫一聲,捂住嘴巴。

馬茹雲卻像沒有聽到,自顧的訴說著。"…蒙驁與這些行屍住在一起,直到東漢年間,他在其中兩隻行屍身上做了無數的實驗,終於使他們恢複了知覺。蒙驁大喜若狂,因為他研製出一種新的藥粉,可以令屍體複活並恢複思維。雖然贏政當初要殺他,但他卻一直對大秦忠心不二,他準備用這些藥粉,重建一支"死亡兵團",奪回江山,複活贏政…然而,他的計劃剛剛想好,還沒等實施,藥粉就被那兩隻恢複知覺的行屍偷走了,逃出了行屍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