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劍英一愣:"你認識這把刀?"
我點點頭,突然想起師父跟我講的關於他的那些故事。
當年他在南荒鎮時,被鎮長、葛大仙等人抓去鬼霧林,偶得一把寶刀,上書"立地伏魔"四字,是為伏魔刀。最後,師父憑借那把刀,打開鬼霧迷瘴,並除掉了附身鎮長的鬼王。鎮長身上插著那把刀,逃出鬼霧林,從此不知所蹤…
是了,根據師父的描述來看,眼前這把刀,應該就是伏魔刀,當年李淳風用來斬妖除魔的神兵利器。
可是,它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呢?
我心中一動,抬眼打量四周,但見庭院深深,屋舍儼然,雖然破落,但仍不掩當年的氣派景象,絕非小戶人家住的起的。莫非,這裏便是那鎮長的家?
其時,風早已停了,雪越下越大,天地間,銀絮紛飛,蒼茫一片,我和李劍英身上都已落滿了雪。
"走,先到屋裏再說。"
李劍英幫我拍了拍身上的雪,向屋裏走去。
進屋以後,李劍英取出討來的半根蠟燭,劃火柴點上。
溫柔的燭光,使得屋裏有了幾分生氣。
我把這把刀的來曆告訴了李劍英。
"這把刀我們要好好留著,肯定有用處。"
說完,李劍英將剩餘的窩頭裝進棉襖口袋,用那塊布小心翼翼將刀包好。
李劍英剛才出去轉了一圈,問了好幾戶人家,終於求到一些醫治發燒的土藥。
等我就著水吃過藥,李劍英道:"冷兒,外麵雪太大,今晚我們不出去了,那些人也不會有什麼行動,等雪停了再說。"
"可是,師父他…"
李劍英拍了拍我的背,寬慰道:"放心吧,你師父不會有事。好孩子,睡會兒吧,你身子太弱了。"
說完,吹熄蠟燭。
我靜靜的躺在草窩裏,睜著大眼。李劍英靠在角落,估計也沒有睡著。
房頂上,雪花撲簌簌的聲音,朦朧而又遙遠,漸漸的,我的意識開始模糊了…
"吱…"遠遠的,拖曳很長的開門聲,令我驚醒過來。
"冷兒,別出聲,有人來了…"
聞聲醒來的李劍英,急忙過來,將我攬在懷裏。
然而,開門聲過後,外麵又恢複了先前的死寂。
許久,還是沒有一點聲音。沒有風,荒宅的門會自己開嗎?…我的心砰砰亂跳著。
"別怕,我們出去看看。"李劍英伏在我耳邊小聲說道。
我們小心翼翼打開門,探頭看去,所處的位置,剛好可以看到大門。隻見原本緊閉的大門,現在洞開著,雪地上,卻不見有人進來留下的痕跡…
李劍英深吸一口氣,剛要跨出去,我一把拉住了他,小聲的說:"劍英叔叔,拿上那把刀。"
李劍英回房取了伏魔刀,帶著我走了出來。我們警惕的四處打量一下,向大門口走去。
來到門外,隻見四處並無異狀,地上也沒有人為走動的痕跡。
正驚異間,忽然,我感覺背後有些異樣,回頭一望,大叫一聲:"劍英叔叔!"
李劍英一驚回頭,頓時"啊"一聲。
因為不知何時,身後的一棵樹上,多了四個倒吊著的女人,頭發如黑色的瀑布一樣,筆直垂落下來,緩緩搖擺著…
四個女人,頭下腳上,倒吊在那棵老樹下麵,隨風搖擺著。看不清臉,隻看到長發幾乎拖到地上,甩來甩去,極為可怖。
什麼時候冒出來四個女人?我已經被嚇蒙了。
李劍英發一聲喊:"快跑!"一把拉住我的手。
我這才回過神,轉身沒命價隨著他,逃也似的離開了這座宅子。
耳邊朔風嗚鳴,眼前迷茫一片,不知跑了多久,我們停了下來,回頭望去,那幾個女人並沒有跟來,這才長出一口氣。
環顧四周,隻見這裏有些空曠,屋舍不多,不知道是哪兒。
我和李劍英對望一眼,心有餘悸。
"那裏是不能回去了,這麼大雪,我們得找個落腳的地方,不然會被凍死的。"
說完,李劍英從內衣上割下一大塊布條,將刀刃裹好,把刀栓在褲帶上,用棉襖蓋住,隨後帶著我向不遠一處農舍走去。
"有人在家嗎?"
李劍英一邊叫門,一邊警惕的打量四周,不敢太大聲。
叫了好幾遍,卻沒有人回應。
這戶農舍很是破敗,三間茅草房,孤零零的立在雪中。院牆不是很高,門是用木條紮成的,十分簡陋。隔門縫向裏麵看去,地上的積雪不厚,看來之前下的被打掃過,應該有人住。
疑惑間,就聽一個蒼老的聲音:"你們找誰?"
我和李劍英嚇了一跳,因為那聲音竟是從背後傳來的。
回頭一看,隻見一個身材矮小的老頭站在那裏,渾身落滿雪花,大約五六十歲,歪戴一頂帽子,臉色灰白,直如僵屍一般。
"大,大爺,我們是趕路的,遇到大雪,沒地兒落腳,想在你家借住一晚。"不知是嚇的很是冷的,李劍英說話有些結巴。
"嗯。"老頭兒喉嚨裏擠出一個聲音,直直的向我們走來。
我二人急忙閃在一旁,老頭走上前打開門,我們隨同走進了院子。
抖落身上的雪花,來到屋裏。老頭"嗒"一下劃燃火柴,點著一盞煤油燈。搖曳的火光,使我們心裏安定下來。
"呼"李劍英吐出一口氣,強顏笑道:"大爺,這麼大雪,您剛才這是去哪兒了?"
老頭怪眼一翻,冷冷的道:"有問題嗎?"
"沒,沒有…"李劍英臉上一紅,很是尷尬。
"那就好,你們兩個到隔壁草屋裏睡去吧。"
這老頭給人的感覺怪怪的,但無論如何,他還是收留了我們。
李劍英連聲道謝,帶著我來到隔壁。
這間屋裏滿是幹草,靠裏麵,堆到房頂那麼高,看樣子是囤了喂牲口用的。
我們在門口處鋪了些草,躺了下來。
一躺下來,我才感覺渾身痛的要命,身上忽冷忽熱。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我被渴醒了,睜眼一看,李劍英卻沒有睡著。
"劍英叔叔,我,我好渴。"
李劍英摸了摸我的頭:"嘖,燒還沒退,我去給你討點水喝。"
"我也去,我一個人害怕。"
外麵的雪下的更大了,大片的雪花鋪天蓋地灑落下來,這年的天氣很是反常。
來到老頭兒住的房間,李劍英硬起頭皮去敲門:"大爺。"
沒想到,輕輕一敲,門竟然開了。
那盞煤油燈依然跳動著火苗兒,床上竟然是空的,老頭不在屋裏。
人呢?…環顧間,"啪"一下子,上麵掉下來一個黑黑的東西,仔細一瞧,竟是一隻鞋子。
一抬頭,我和李劍英同時倒抽一口冷氣。隻見剛才那老頭,如今筆挺的吊在房梁下麵,舌頭吐得老長,早已死去多時…
我和李劍英跑到大門外,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忽然:"你們找誰?"
抬眼一看,隻見剛才那老頭,歪戴著帽子,渾身是雪,正直挺挺的站在我們麵前…
當時的我們並不知道,我們已經陷入了別人布的一個局裏,闖進了另一個世界…
那老頭一動不動站在地上,灰白的臉上,一雙幹癟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