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平裏斯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第二中午了,他蒙了半分鍾才支起身來,左右看看,又過了半分鍾才回過神來,他已經有近十年沒有睡得這樣熟,這樣深了,感覺整個人的精神幾乎都像是重生了一樣。
旁邊的波波莉笑眯眯地湊過來給平裏斯穿衣,看著樹精女奴的模樣,平裏斯心裏忽然升起一陣難得的平靜與溫柔之意。他昨晚上似乎做了個和這個女奴有關的夢,具體內容已經記不清了,似乎是少年時在家族裏的那些事情,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夢見那些無聊的過往,難道是因為到了南方軍團來太久,都沒回去過?是不是該找個機會給羅瓦大師請個假,回多利亞家族去看看,確定一下家裏的那些家夥有沒有在屬於自己的產業上搞鬼,多利亞家族能支撐著不像那些家族一樣沒落,可都是全靠了自己不斷地傍上一個又一個大腿呢。
但是羅瓦大師要把波波莉拿去解剖研究製成標本,該怎麼辦?逐漸清醒的思緒終於和昨的聯係起來,平裏斯才猛然想起這個嚴重的問題,此外還有那個仁愛之劍莫名其妙地出現在這裏,更加莫名其妙地要他加入對付南方軍團的行動中去。這樣起來昨其實是非常混亂而令人不知所措的一,他都不知道自己怎麼還能睡得那麼踏實那麼地熟,也許可能是太累而導致的吧。
問題雖然看起來很嚴重,要怎麼應對他早在昨就做出了選擇,或者他根本就沒的選擇,隻是此刻再想起來,原本的無奈忽然變成了難以忍受的沉重。
“主人,今這身衣服很帥氣呢。”波波莉給平裏斯係好了衣帶,拍著手在旁邊讚美。平裏斯愣愣地看著她,雖然精神上的改造注定了讓她每都會這麼,但一旦想到之後就再也見不到這張笑臉,這張笑臉很快就會變成支離破碎的器官肢體浸泡在維生液中,平裏斯心中還是升起了濃烈的不舍和悲痛。這感情來得如此的猛烈,很快就將他的思緒完全占據。
不行,絕不能把波波莉送去羅瓦大師那裏解剖研究,什麼也不行。
平裏斯咬牙下定了決心。隻是拒絕了羅瓦大師,以後在南方軍團裏大概就很難混了,情況如果惡劣一些甚至會被派到最前線執行某些危險任務,如果不想莫名其妙地死在某個山穀的獸人埋伏圈裏,最好就趁早找個理由從軍團裏脫身出去,重新找一個勢力加入,隻是這樣一來,多利亞家族的聲望和勢力就會受損不,之前複興會瓦解帶來的負麵影響剛剛才因為加入軍團而恢複了一點,再來一次的話不定就會對整個家族的根基造成傷害……
不過那又怎麼樣?整個多利亞家族還不都是靠著自己在複興會和軍團中的任職才能維持住聲譽和場麵?自己這麼多年來早已經給了他們足夠的回報,要不是家裏的那些寄生蟲拖累著,自己一個人不知道活得多麼輕鬆愉快。像遇到這樣的情況轉而去投靠因克雷就行了,自己同樣是可以得到重用……
當一個人的心態變了的時候,思考問題的方式也會和之前的大不一樣,原本好像毋庸置疑的邏輯會變得可疑,一些忽略了的細節則會自動浮現出來拚湊成新的認知。平裏斯也沒再去實驗室,就坐在床上皺眉苦思著,逐漸一副新的前景畫麵開始在他腦海裏出現。
當仁愛之劍再度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他已經完全地平靜了下來,好像對一切都盡在把握。
“果然,能輕鬆自如地在這個地方來去,你們在軍團內部已經是有了足夠的內應。”平裏斯笑了笑。這裏勉強已經算是南方軍團的核心區域之一,能繞過複數的偵查和警戒手段可不是靠著超凡脫俗的身手就能行的,那些獸人劍聖在隱匿潛行上的手段可不比任何盜賊差,必須有軍團內部發行的通行憑證才能在這裏來去自如。
“看起來這一裏你似乎想通了很多事情。”仁愛之劍也笑了,不過笑得略微有些古怪。“那我可真要恭喜你了。”
“沒錯。”平裏斯歎了口氣。“如果我這次再拒絕了你,恐怕就沒有活下去的希望了。其實你之前能夠給我一次拒絕和思考的機會,已經算是非常夠義氣了。”
仁愛之劍搖頭:“哪裏哪裏,你沒有去告發我,也是非常夠義氣呢。”
“告發?”平裏斯苦笑。“既然你敢這樣直接地來找我,又再給我考慮的時間,又怎麼會怕我告發呢?這軍團內部早已經被因克雷的人打進了不少樁子了吧?一旦我真的想找人彙報,立刻就會被引入詢問密室,被一發不知道從哪發出的解離術化成灰燼。然後被另外一個喬裝打扮的‘平裏斯·多利亞’給頂替,找個借口請個長假離開軍團從這世界上永遠消失。”
“所以我就喜歡和聰明人話,省心啊。”仁愛之劍笑得很開心。“這麼你是決定投入愛與正義懷抱了。”
“能不能別用那麼戲劇化的表演腔調,我有點起雞皮疙瘩。”平裏斯點點頭,深吸一口氣,用盡量平靜的聲音和表情。“你們的計劃吧。如果能保證一定的安全和利益,我當然樂於充當這兩個巨大車輪碰撞中的一絲潤滑油。”
“放心,不會有什麼危險的。你以為我會和你之前那個肥豬同事一樣,自以為精明地製定一個刺殺栽贓計劃麼?愛與正義的朋友永遠不會用那麼低級齷蹉的手段,當然是站在最高的位置上運用最高超的手段。”
仁愛之劍的表情看起來很滿意,很自得,伸手對著平裏斯點了點,就像長輩鼓勵一個這次考試滿分的孩再接再厲:“你應該慶幸,也許是把這輩子的好運都集合在了一起才能在之前遇到我,這才能夠讓你在這次的策劃中占有一席之地。這次的計劃非但不會有什麼危險,之後分給你的好處也絕對足夠。”
“首先就讓你來認識一下其他正義的夥伴。啊,其實也不能叫認識。你們可是多年的老同事了,隻是之前都是在邪惡的陰影庇護下做些偷雞摸狗的事,現在都投入了正義光明的懷抱,所以重新認識一下吧。”仁愛之劍轉身對著門外喊了一聲。“安德魯·華萊士先生。您可以進來了。”
“什麼?”這個名字讓平裏斯大吃一驚,當他看到走進來的那個人的時候更是目瞪口呆。“華萊士,真是你?你,聽你不是……”
走進來的是一個看起來五六十歲,身材幹瘦麵目普通的老法師,穿著一身南方軍團的製式法袍,這種老法師在炙炎城堡裏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平裏斯如此驚訝,則是因為這個老法師正是之前和自己一起被挖牆角挖到南方軍團來的前複興會同事。
“哼,多利亞,你還是這麼膽如鼠,唯利是圖。非得要足夠的利益足夠的安全才敢去做事嗎?”老法師安德魯·華萊士一進門,就頗不客氣地對著平裏斯瞪了一眼。
“這個……”平裏斯都沒心思去不滿,他的腦子裏都被這個前同事的出現給衝擊得有些糊塗了。
事實上在複興會的時候他和這位華萊士法師並沒有什麼交集,這老頭是研發部的,論資格比他老多了,但屬於那種一門心思紮在奧術專研上的研究型人才,或者是個不怎麼通事務的書呆子,家族勢力又弱得可憐,平裏斯自然沒有興趣去結交認識。隻是被一同挖到了這南方軍團之後,這位書呆子人才就獲得了遠遠超過他的重視,讓他獨立掌管一個大型研究室不,還花費巨資幫一直在高級法師巔峰徘徊的他邁過了法則之牆,成為了一位大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