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還是沒能拗過皇帝的決心,錦鸞妥協了。
皇帝畢竟是她從小疼愛的侄兒,她已經得不到的幸福她期望他能得到,於是幾乎沒有懸念的,皇帝大婚,日子就定在年前,手底下的人更加忙碌了。
慶曆57年,帝大婚,宴請群臣,設宴隋玉樓,君臣同歡。
宴會之間觥籌交錯,歌女舞姿曼妙,步步生蓮。
皇帝大婚須行六禮,即納采、問名、納吉、納征、告期、親迎。皇帝雖不用親自迎親但是這喜宴上卻與民間一般,所謂的君臣同樂便是皇帝在上,由官員一一敬酒,喜宴之上群臣也須送上祝賀的禮品,往日這時候便是宴會最為熱鬧的時候。
畢竟,今日帝王高興,若是討得帝王歡心那何愁不能非黃騰達。
禮單壘成厚厚一疊,放置在大太監李公公身側那隻金托盤上。
群臣舉杯齊頌:“願皇上皇後百年好合,添子添福。”
皇帝位於高台之上,遙遙舉杯,飲盡杯中酒水。
台下眾臣紛紛喝彩。
“看,是琵琶國手蕭隱空。”
“他就是蕭隱空?這,果真是……”
果真是什麼那人卻怎麼也無法形容。
隻見這人一身不遜於帝王的緋色衣衫,懷中一把琵琶,一頭長及小腿的烏發用一支木簪挽起,嫣紅的唇邊還有些笑意,襯得他妖異非凡,仿若一隻修煉了千萬年的妖,鄙吝人間,卻又靜似那九天下凡的謫仙,令人無法移開視線。
這個蕭隱空——
這便是蕭隱空啊——
見過的,沒有見過的,不知為何一瞬間都知曉了,這樣的男子就是蕭隱空,他一定是蕭隱空。
置於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直覺,大多數人心中都不明白。
蕭隱空沒有跪,事實上,他這樣的人很難想象他會下跪。
他是如此桀驁,即使低著頭,他也是睥睨天下似地存在。
幾乎所有人都被他那種氣質渲染了。
世上便有這樣的人,隻是靜站也能看得出風華絕代,也能使人心生敬畏。
蕭隱空一臉平靜的淡笑,目光似乎有意無意的掃過不遠處那高高在上的那人。
揚聲道:“此曲《鳳求凰》草民獻於一人,祝皇上皇後百年好合——”
在場大多數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意思,他已隨意坐上了張臨近的桌子,手指輕彈,撥弦,正是《鳳求凰》
“有美一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徬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輕笑,揚眉。
蕭隱空起身,足尖輕點衣訣飛揚,宛如一隻飛舞的蝶,在空中留下點點韻彩。
他舞——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豔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琵琶音止,一靜,指尖輕輕一勾,奏出一個單音。繼續道:“
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餘悲。”
和手,扶弦,屏息,抬眸。
不知怎的便對上了珠簾後那寧靜安逸的眼眸。
一怔,隨即慵懶一笑,眸中風淡雲輕,空濛一片。
“好——”帝王鼓掌,喝彩。
隨即,陸陸續續的掌聲,讚美聲將蕭隱空淹沒,四周那些認識的不認識的一個笑得麵上開花似地,蕭隱空四周被圍了個水泄不通,竟還有問起他是否婚配的!
蕭隱空直覺風頭太過,如今卻沒有後悔。
之後便是歌舞升平,人人敬酒那一段。
蕭隱空一人自斟自飲過的也十分悠閑。
直至那身著絳紫的王侯來到他身側,端著酒杯,一臉的玩世不恭,他舉杯,在那他手上的杯子上輕輕一碰:“許久不見,近來可好啊。”
“好,太好了。”蕭隱空回敬,將手上的酒全數飲盡。
淳於濼卻歎一聲:“當日一別,如今一月有餘了,我每日在春風得意樓恭候你大駕,沒想到等了這麼久,你竟在別處瀟灑,真是太不夠朋友了。”
“那可真是蕭某的罪過啊。”眸中含笑,隱隱流光韻過:“不若——今日咱們不醉不歸?恩?世子大人?”
“那敢情好啊”
碰杯,飲酒,相視而笑。
四周的人麵麵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