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燁記憶力十分好,雖然隻是剛才雪雁帶著來了一回,他就把路記得差不多的,練武場雖然不在來時的路上,但是他記得方位,按照路線走去,也是八九不離十的。
眼看著穿過假山便是回廊,宗燁正準備邁步出去,卻聽見有人腳步聲漸近,他也沒有故意躲避的意思,本就是光明正大隻要往前走就是了。
然而他習武出身,腳下步伐輕盈,之前他在門口想提醒諸峻,還要特意踩斷枯枝,這會兒隻是正常走著,說話的小廝壓根就沒注意到足音,兩人仍然在說話。
一人道“天都快黑了,你不在二爺身邊侍奉著,這是準備幹嘛去?”
“二爺要出門,讓我來吩咐人套馬車呢?”
“啊,年初一的,二爺這是?”
“主子們怎麼想,那是咱們能知道的,不和你說了,我先過去,二爺今天心情不好,我若是回去晚了,恐怕要吃掛落。”
說完這話,他便也加快了腳步聲,正好遇見從那個方向過來的宗燁。
“表少爺···”小廝愣了一下,連忙束手行禮。
宗燁點了點頭,沒說什麼,自顧自的往前走了。
小廝這才鬆了一口氣,他自己心裏也覺得二爺大年初一晚上就要出門的行為有些說不過去,還挺怕宗燁詢問自己的,不過想想,表少爺畢竟是小輩,也沒有詢問長輩行蹤的權力,這才放下心加快腳步走了。
宗燁想到剛才小廝的話,也是微微皺眉,外祖母身邊兒女隻有諸然一人,雖然覺得諸然有時候有點不靠譜,但是看在老夫人的麵子上,宗燁也願意在銀錢上幫助則個,比如年前那五千兩銀子,宗燁就沒打算過能收的回來。
可是現在看來,諸然這個二舅不隻是不靠譜,連孝順方麵也仿佛做的不好,除夕初一都是一家團圓的時候,尤其是老人家就喜歡個兒孫繞膝,諸然卻偏要在這個時候出門,實在是有些····
回頭還是留意,諸然若真是不孝,自己就要再多照看諸老夫人這邊了。
······
“念姐姐···念姐姐···”湯圓輕聲的喚。
“······恩”諸念臉在枕頭上蹭了蹭,眼睛還沒睜開呢,手倒是迷迷糊糊的四處摸。
湯圓趴在床邊,笑眯眯的戳戳諸念手背“念姐姐,起來了,我們該去吃晚飯了。”
諸念嗯了一聲,握了握湯圓的手,才坐起來。
她平時覺淺的很,周圍有一點動靜,她都睡不安慰,晚上尚且如此,白天睡眠更差,很多時候她的午睡隻是閉著眼睛在床上僵硬的躺上半個時辰,完全是不想讓周圍丫鬟著急,也不想讓老夫人擔心而已。
但是今天卻與往日不同,大概是昨天睡得太少,或者是今日的被褥格外軟,要不然便是身邊的小姑娘太暖和,還一直散發著甜甜的味道。
諸然隻覺得冬日的僵冷一掃而空,當然她的冷不是因為缺少火盆取暖,或是床被薄涼,而是她本身身體的原因,諸然心思重,小的時候還曾經大病一場,有體虛的毛病,夏天還好,到了冬天,手腳總是冰涼,她一個人躺在床上,半響也暖和不過來,甚至有時候還感覺自己越睡越冷。
“湯圓真像個湯圓。”諸然捏捏湯圓臉蛋。
湯圓連忙抗議道“我現在已經不胖了。''
她現在長大了,少女心思知道美醜,覺得自己以前那樣圓嘟嘟的樣子不好看了。
“我說的是又甜又暖和。”諸然笑道。
“你平日裏用的什麼香膏,真好,聞著整個人都舒服的很。”諸然問道。
閨閣女兒平日也沒有什麼事情做,普通人家的女子可能還要幫著家中生計,貴族小姐們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剩下的大把時光往往都用來鑽研花膏麵脂,妝容發型,沒辦法,她們實在是沒什麼事情做得,隻能發揮愛美的天性了。
像諸然,她雖然愛看書習字,但是沒事兒的時候也沒少自己做過香粉,畢竟在貴族看來,這也是一件風雅的事情。
聽見諸然這樣誇讚自己,湯圓也挺高興,小姑娘抬手問了問自己的袖子,卻並沒有聞到什麼香味“我怎麼聞不出來?”
她一邊說一邊抽了抽鼻子,像是小狗似的,按道理來說,這個樣子不大符合規矩,而且也不好看,但是在湯圓做來,就是全然的純稚可愛了。
“我倒覺得念姐姐這裏好香,好像是···”
諸念一邊由丫鬟幫著穿衣,一邊看著小姑娘在哪思索。
“好像是下雨後的荷花,但是又有點冷···”湯圓道。
諸念笑著點點頭,示意丫鬟將自己做的香膏拿來“差不多了,取夏天初開的荷花,擰出花汁子來,再用細紗布將裏麵的雜物都去掉,摻在裏麵的水就要冬日梅花的蕊中雪,放一年,等到第二年,便是這個味兒了。”
湯圓想了想道“怪不得我覺得有些冷呢。”
諸念點點頭“當初隻愛它氣味好聞,卻沒想到冬日用是冷了一點,回頭我便換了。”
這香膏明明是以前諸念極愛的,製作的法子也是自己想出來的,喜歡了那麼長時間,如今說換就換,也不過是因為小姑娘說有些冷了,她怕湯圓不喜歡,希望她能經常過來玩,開口便說回頭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