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回來了?”有人沉聲道。
他們一夥人都是青壯年,人高馬大,挖的地窩子也比旁人的強些,幾乎像個大地窖了,幾人都住在裏麵。
“他們帶著護衛,咱們是要在城門口發難,節外生枝,隻會讓事情不成。”回話的這人大概是這夥人中的軍師角色。
“還有,他們是過來施粥的,我們要是想生事,必須用上那些流民,而他們送粥,流民難免會動搖,甚至會幫著他們,這一散就不好說了。”他又道。
周圍幾人點點頭,算是認同了這人的說法,隻是心中到底是不甘,又問道“那難道就這麼算了,他們施粥好像要施到十五,十六之後城中官員兵士也沒有假了,守衛可要比如今多的多···”
“不,為什麼要等,現在正是好機會,他們施粥結束自然就回去了,難道還能一直在城外留著,甚至···他們進城的時候,我們還能再看看城門口的守衛情況。”老大道。
“對,老大說的對。”先前說話那人立馬響應,他的性格是裏麵最惡的一個,平日裏便沒有耐心等待,生怕軍師再說什麼,讓老大改了主意,連忙表示讚成。
軍師想了想,老大說的也沒錯,此時長安百姓正是過年時候,銀錢充足,城外的流民對比自己的淒慘狀況,心裏不忿的情緒也最是強烈,還有那施粥的福元商號,他們若真的能施上十多天的粥,恐怕有很大一部分流民就沒有那股子狠勁兒了。
畢竟天生心惡的人少,若是能活下去,大多數人的膽量還是有限的,他們若是能過的下去了,難免就安分下去,沒有要豁出命鬧事的精神了。
軍師點了點頭,也同意了這個計劃,老三心裏高興,立馬道“我去外麵看著,等他們一走就回來通知你們。‘
“恩。”老大點了點頭。
“時間就定在今晚戌時,守城的侍衛準備關門的時候。”
“長安畢竟是一國之都,防衛恐怕比我們之前進過的小城要好的多···”軍師有些擔憂的道。
旁邊立馬有人道“軍師膽子忒小,不過是城牆高點,咱們有不要攻城,隻要進去就行···”
聽著這話,又人問道“若是回頭裏麵已經關了城門,咱們怎麼出來?”
老大咧著嘴一笑“出來做什麼,長安那麼大,總能藏些日子,幹的便是腦袋拴在腰上的事兒,你想那麼多···”
老大長得便猙獰,他這樣一說,旁人也不敢說話了,軍師張了張嘴,想說自己要不然就不去了,還沒說話,見老大眼神一撇,凶狠至極,他也沒敢吭聲。
······
“虎子哥···”陳青坐起來,高興的指指火堆旁的穿在木棍上的兔子,陳虎抓回來就將兔子剝皮收拾了,他們午間吃了一隻大的,和幾隻小的,晚上還剩下一隻半大的。
原本該是陳虎烤的,少年看他出去了,覺得自己一天到晚的躺著,也該做點什麼,便從地窩子裏爬出來,將半大的兔子串起來烤了。
之前他們也試圖將火點在地窩子裏,在地中挖個坑相當於火盆一樣,晚上弄熄滅,,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有這麼做的流民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地窩子裏,陳虎去看過之後,覺得是那火坑的問題,就將火堆移到了地窩子外邊,雖然裏麵不如之前暖和,好歹安全了些。
陳青家裏雖然比陳虎的情況好點,但是到底是農家少年,平日裏也要幫著家裏幹活,點火烤個兔子什麼的,說不上得心應手,也能做個八九不離十。
陳虎從火上把架著的兔子拿下來,瞪了旁邊鬼鬼祟祟看著這邊的人,將火堆用雪埋上,推著陳青鑽進地窩子裏。
“虎子哥,熟了嗎?”陳青惦記著,問道。
陳虎回了聲“差不多。”
說完將手中端著的粥碗塞給陳青,又將兔子一分兩半,一半遞給陳青,一半自己吃。
陳青喝了兩口粥,和陳虎道“這家人真是好心,粥比以前我家熬的還稠呢。”
陳虎點點頭,陳青家在他家旁邊,陳青的娘是個熱心人,陳虎喊她大娘,其實也沒有什麼親戚關係,就是村子裏習慣那麼叫,陳大娘心疼陳虎孤身一個,沒爹沒娘,有時候做了飯就讓陳青叫陳虎一起來吃。
陳虎雖然大多數都推辭了,但是偶爾也會過去一趟,他要是總說不去,大娘就要生氣了。
“不過我家熬得粥香,我娘熬得時間長,她說小火時間長點,熬出來的粥才好吃呢。”先開始還隻是隨口一說,說著說著便想起之前來,大半年之前,他還父母雙全,家裏日子雖然說不上富裕,卻也過的去。如今···
陳青捧著粥碗不動,眼淚掉進碗裏,濺起小小一個波紋。
陳虎看他一眼,原本在嘴邊的教訓也咽了下去,他剛才想告訴陳青,不是說了不讓你自己出去嗎?
這幾天外麵的形勢更加亂了,原本那些人隻是吃死掉的人,後來便是弱小的活人,自己這樣的,都打過好幾架了,陳青還敢坐在外麵烤兔子,要是自己回來的晚,今天連他帶兔子都可能成了別人的腹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