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希懶得想,一屁股坐在了阿衡身後的座位。
班上的空氣有些凝滯,接著,便是翻書嘩嘩的聲音和寫字沙沙的聲音,恢複了之前安靜學習的氣氛。
阿衡一直畫著電路圖,覺著腦子都快變成一堆亂線了。她放下筆,輕輕伏在桌子上望向窗外,身後傳來細微的鼾聲。
阿衡轉頭,卻看到言希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的樣子。
這樣的言希,她從未見過,不設防的,剝掉了一層層盔甲,僅餘下少年的純真。
她望著少年彎著的手肘,怔怔地發了呆。
這校服,藍色兒的,挺好看的。
嗬嗬。
下課鈴響時,阿衡已經振奮了精神,繼續串並聯電路。而言希,依舊在睡夢中。
寫了好一會兒,班裏的一個女同學走到她的座位旁,拍了她的肩,笑了笑:“溫衡,校門口有人找你!”
阿衡愣了,這會兒能有誰找她?
但那女孩表情誠懇,她不疑有他,就離了座位。
班上的同學望見她,開始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辛達夷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了頭。
阿衡納悶,匆匆離了教室,向校門口走去。
從教學樓到校門口,有很長的一段距離。一路走來,阿衡發覺,大家表情都很怪異,望著她像是看到了神經病。有些人開始不客氣地嘲笑起來,對著她指指點點。
“哎哎,你們說這人怎麼這麼不要臉呀?”
“就是,太惡心了,神經病吧?”
阿衡看看自己的衣服,並無不妥之處,但那些話,益發不堪入耳。
她加快了腳步跑到校門口,那裏卻空無一人。阿衡知道自己又被耍了,有點小鬱悶,走了回去。
回到教室時,一群女生瞅著她,笑得誇張得意。
“溫衡,大家都看你了吧,誇你了沒?”之前因為排球和阿衡結下梁子的那個女生笑著問她。
阿衡看著她,覺得她的眼睛很醜,要把自己吞噬的樣子。她不說話,心中卻了悟,手輕輕伸向肩部,果然摸到一張紙條,想必是剛才那女孩拍她時貼上的。
“我是賤人。”阿衡看著這紙條,輕輕念出來。
她看著那女生,把紙條遞給她,抑製住手心的顫抖,溫和地開口:“你的東西,還給你。”
那女生的臉瞬間漲紅了:“溫衡,你這個賤人,裝什麼清高!每天纏著溫思莞,給臉不要臉!”
阿衡垂了頭,再抬起頭時,認真開口:“你喜歡溫思莞,但又何苦,詆毀別人?既然是女孩子,又怎麼可以……說那麼難聽的……髒話?”
那女生撕了紙條:“你以為自己是誰?教訓我?也不看看自己,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來的土包子!”
土包子,嗬,大抵還是個一百年學不會京話的土包子。阿衡笑。
對方卻惱羞成怒,拽住了阿衡的衣服。
“今天,你要是敢動溫衡一下,本少就把你的手廢了。”身後,是平平淡淡毫無情緒的聲音,討論天氣般的語氣。
那女生驚呆了,看著突然出現的少年。
阿衡輕輕回頭,鼻翼掃到少年的衣領,淡淡的牛奶香味。
“言希。”她微笑,可是,複又,突然委屈了。
阿衡在心中歎氣,這可真是糟糕的情緒,是什麼的開始,又是什麼的終結?
那少年,瘦削伶仃的樣子,卻把她護到了身後。他挑高了眉,大眼睛閃著冷冽的光,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對麵的女生:“溫思莞知道你這麼欺負他的妹妹,礙著狗屁紳士風度,估計他不會打你。但是少爺我不介意打女人!”
那女生的臉瞬間變得蒼白,看著阿衡,不可置信:“她是溫思莞的妹妹?”
言希冷笑:“她不是你是?”
隨後轉身,走到了辛達夷麵前,腳狠狠一踹,一聲巨響,課桌翻倒在地。
書,散落了一地。
辛達夷站起身,有些心虛。
言希望著他,烏黑漂亮的眸,藏了火焰一般的流光,嗓音冰涼得有些刺骨:“辛達夷,你他媽的每天看著溫衡這麼受欺負,覺得很有意思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