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衡嘀咕,這種問題順便在哪裏?
她抬頭微微地笑了,說:“我有些困了,改天吧。至於男朋友,嗯,分手了。祝你們玩得開心,咳,如果跳舞的時候聲音再小些,就更好了。”
然後,關了門。
年三十的時候,阿衡買了些肉、菜和麵,想要自己做些餃子。
結果剛下鍋,樓上那幫留學生就霹靂咣當地從樓上跑了下來,無論是藍眼睛、紅眼睛,統統泛狼光。
阿衡無奈:“好吧,如果你們能幫我再包些餃子,我可以考慮請你們吃。”
眾人歡呼:“Winnie,萬歲!”像一群沒長大的孩子。
不到三秒鍾,阿衡就後悔讓一幫老外包餃子。還能再可能點兒嗎?你說你怎麼不讓蝸牛跟兔子賽跑耗子逮貓啊?
於是,那啥啥叫Tom的澳大利亞人把餃子皮捏成了袋鼠;那啥啥叫Jenny的美國姑娘把餃子餡用勺滾成了土豆狀;那啥啥叫Fabio的意大利小夥努力用手卷餃子皮,卷啊卷,目標是意大利麵。
淚汪汪,淚汪汪。
好吧,知道你們都想家了。
阿衡最後把他們都轟去看電視了,剩自己一個人包。
Tom說:“我去買幾瓶紅酒,咱們就著Winnie的大餐慶祝。”
Jenny說:“我跟你一起去。”她就是那個之前幫Tom問阿衡有沒有男朋友的紅發姑娘。
阿衡把後來包好的餃子投進鍋裏的時候,Tom和Jenny就提著酒回來了。
剛進門,Jenny就拿著一張小紙片興衝衝地問阿衡:“Winnie,這個字怎麼念?樓下有人在找這個人。外麵下雪了,那個boy在雪裏蹲了很長時間,快被埋了,管宿舍的張女士不讓他進。”
阿衡拿起紙片,上麵一筆一畫地寫著一個複雜的字,字中有被圓珠筆芯戳破的地方,想必是在掌心寫下的。
衡。
阿衡低頭,問:“他長什麼樣子?”
Tom想了想,比畫:“大眼睛,黑色的毛外套,戴著耳塞。”
阿衡神色複雜:“這字兒,我也不認識。”
意大利Fabio哈哈大笑:“Winnie,你可是中國人,丟麵子。”
八國聯軍的洋鬼子!
阿衡沒好氣,盛了三碗餃子,說:“白菜豬肉餡兒的,趕快吃,吃完滾。”
Fabio聳聳肩:“Winnie,你是因為小氣,男朋友才提分手的嗎?”
Fabio是個大咧咧閑散完全具備意式風格的雅痞式人物,家裏是開餐館的,就是因為聽說中國菜好吃才慕名來中國留學,學的是營銷。
阿衡說:“你才小氣,你們全家連你家的意大利麵都小氣。”
Fabio窘。
Tom遞給阿衡一杯紅酒,靦腆的澳大利亞小夥有些不好意思:“Winnie,和你認識,很高興。”
阿衡笑了笑,咕咚咕咚喝完:“我也是,本來以為今年就我一個人過年,有你們在身邊,很高興。”
Jenny也敬酒:“我還以為中國人像你這樣的眼睛才漂亮,結果,還有很大眼睛也很好看的人,真有趣。”
阿衡抽搐:“您這是誇人呢?”
“Why not?樓下的那個男孩兒真的很漂亮。”Jenny嘟囔了一聲,和阿衡碰了酒。
他們吃完鬧完已經到了淩晨,Fabio臨走時對阿衡似笑非笑:“那個字,我記得念‘heng’,是吧,Winnie?”
阿衡洗洗漱漱,沾著枕頭就睡著了。
半夜做了個噩夢,驚坐起,在黑暗中適應了一會兒,電子鍾這會兒顯示的是淩晨三點半。
她赤著腳拉開窗簾,窗外白茫茫一片,綿綿不斷地落著雪花。低頭四處張望著地麵,白色的雪影,什麼都看不清。
她穿上拖鞋,拉開門,腳步無聲。
走到樓下的時候,宿管房間的燈滅著,大門的鑰匙放在門口小郵箱裏,是留著給學生備用的。當然,隻有留學生公寓有這種待遇。
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鑰匙伸進孔洞。
打開門的一瞬間,風灌進了披著的外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