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共赴永殤之河(2)(1 / 3)

可是發生了太多不可預料的事,尤其是在我成年後,認識了子傑。兩種感情拿來比較,孰輕孰重立刻就分得清,一種是初戀的美好情懷,一種是眷戀的愛意纏綿。我沒有辦法違心地說,恢複記憶了,就找回了對他的感覺,在這之前,我早已將所有情感、所有愛戀統統給了子傑,收不回來。

在我態度表明後,原本含著希冀的目光,一寸寸黯淡下去。我艱難地扭開頭,想到一事:“阿左,你背過來,讓我看看那槍射在你身後的傷。”

但,一切快得讓人來不及。

在我準備將他翻身時,忽然滾燙的液體,從他嘴裏噴出來了,有些濺到了我的臉上。我的眼睛裏,有那麼一個片刻,視角裏變成了紅色。我蒙住了,摸摸自己的臉,又去摸他嘴角不斷溢出的液體,是紅色的,黏稠滑膩,是血!

腦中所有的神經都塞住了,鈍鈍地疼。我小聲問:“阿左,你怎麼了?”

顫抖著手去抹他的血,可是越抹越多,因為那血一股一股在向外冒。巨大的恐懼占據我心,比之剛才任何時刻都要強烈,似乎這許多的鮮紅都在指明一件事,可是我不願承認。

“敏子,你是在為我流淚嗎?”蒼白的雪地裏,他蒼白地笑著問,短短一句話,血又大量湧出來。我不明所以,茫然地睜大眼,我哭了嗎?“阿左,告訴我,你究竟怎麼了?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血?”

他輕聲歎息:“敏子,我想我的肋骨至少斷了兩根。從那麼高的崖頂摔下來,著地時應是受了重挫,剛才其實就很疼了,我一直強忍著,怕嚇到你,但到底是沒忍住。”

斷了兩根肋骨!天哪,那我這一路把他馱在身上,豈不是一直將他斷裂肋骨的地方擠壓。難怪他那時堅持要自己走,可我偏偏不聽,以為他是在逞強,殊不知我這是在害他!

“阿……阿……左,”再出聲時,我語音都開始顫抖了,“我帶你走,我立刻帶你走出去,你不會有事的。”再不能等救援隊趕來了,再等下去,他會死,他真的會死!

說完就俯身去抱他,不敢再用原來方式背人,可是他太高大,也太沉,我根本抱不起來。尤其是他又一口血嘔出來,直接就吐在了我身前衣襟上,染紅了一大片。五內俱焚,我的眼圈紅了,卻不敢再妄動他,怕每動一分,都會牽連到他那斷裂的肋骨,吐這麼多血,極有可能是肋骨斷裂後刺穿了肺葉。

再也忍不住,絕望滾燙的淚滑落,落在他慘白的臉上,血和淚交融在一起。要怎麼辦才能救他?他不能死,哪怕我現在不再愛他,可他也是我曾經的阿左啊。

冰涼觸碰我臉頰,是他吃力抬起的手,指尖的溫度就如這地上的冰雪一般,他虛弱地說:“敏子,你別怕,我沒事。我很高興終於等到這天,你願意為我流淚了。這眼淚好珍貴,如果可以,真想用什麼裝起來,永久珍藏。”

他的樣子哪裏像是沒事,強撐著睜開的眼,虛弱到快無聲了,卻還在說:“你做得很好,這裏視野極佳,又有天然屏障可遮風擋雪,就待在這裏等待救援,很快會有人找來的。我的小敏子長大了,學會思考,成熟處理各種緊急狀況,你在與歹徒搏鬥的過程中表現得非常睿智而勇敢;你對我傷勢的處理也沉著而冷靜;隻是你沒想到我除去後心中槍外,那麼高摔下來還摔斷了肋骨。”

“我知道你很內疚,認為當時如果不對我使眼色求助,就不會害我這樣。嗬,你個傻瓜,你是我心愛的姑娘啊,在那種情況下,就是你不暗示,我又豈會坐視你陷入危境?你能向我求助,當時別提有多高興呢。所以,你不要自責,這是……天意。”

在陸向左慘淡地笑著說這是天意的時候,我知道他是抱了必死的心了,之前他說沒事的話,根本就是在騙我,或者他身上可能還有別處的傷!

用力將他摟在懷中,俯身貼在他耳邊,夾著淚水堅決而肯定地說:“阿左,我一定帶你出去。”

二月的天,很冷,下著鵝毛大雪的天,更冷。但我脫下了羽絨服,將它緊緊裹在了陸向左身上,用帽子遮住他的頭。如此隔著兩件厚外套,應該背動時,能避開點他受傷的肋骨。

再一次,將人背在了身上,深吸一口氣邁入大雪紛飛中。隻穿一件羊毛衫的我,冷得牙齒都在打架。怕身上的人昏過去,我一邊走一邊與他說話:“阿左,還記得我八歲、你十歲那年,咱們是為了什麼打架的嗎?怎麼會狠到我敲你一板磚,你咬我一口呢?”

“嗬,還不是你為了幫寧一出頭。那條疤還在我頭上留著呢。”

我咧了咧嘴,反駁道:“是這樣嗎?我怎麼記得是你牽著阿土去遛彎,結果回來時你一個人,說把阿土賣掉了,是那樣我才跟你打起來的。”

“不是的,你記錯了,那次沒砸我板磚,那次我們就是扭打在泥地裏,滾了一身泥。後來阿土自個兒跑回來了,你就放開我投奔阿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