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我抱了聲歉起身去洗手間,袁珺放下筷子道:“正好,我也要去。”進到裏麵,門剛關上,她就喚我,“蘇敏,我們談談。”
我怔了下,知道她想談什麼,沒有用的,事已成定局,再不會更改。
但袁珺沒看我臉色,徑自開口:“昨天創傑月度總結,這個月的業績額非常高。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指揮官沒日沒夜工作,吃飯睡覺都在公司裏。晚上為慰勞員工,左韜請了大夥去KTV唱歌,起初指揮官一直悶在角落裏喝酒。不知誰點了一首歌,他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拿過了話筒,這是我第一次聽他唱歌,嗓音醇厚好聽。但是就在那之後,他反反複複點著同一首歌,所有人都不再去搶點,都默默坐在那兒聽著。你知道那是首什麼歌嗎?”
想假裝不在意,嘴裏卻忍不住問:“什麼歌?”
她笑了笑,帶著無邊的涼意,目光明淺不一,眉眼若蔥。
她說:“歌的名字叫,我是真的愛你。”
一道驚電隨著這幾個字刻進腦中時,一起劈了下來。
袁珺說:“蘇敏,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我隻講自己的感受。昨晚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沉浸在那悲傷的調子裏,尤其聽到最後幾句‘讓我隨你去’時,我忍不住流淚了。”她從兜裏摸出了手機,點開一個畫麵道,“這是我悄悄在他背後拿手機拍下的視頻,或許音質不如當時,但氣氛和感覺都在,你看看吧。”
“曾經自己像浮萍一樣無依,對愛情莫名恐懼,但是天讓我遇見了你……”
“請你讓我隨你去,讓我隨你去,我願陪在你的身邊為你擋風遮雨;讓我隨你去,讓我隨你去,我願陪在你的身旁等你回心轉意。我是真的愛你……”
一聲聲,一句句,如重錘敲在心口,尤其是末尾處,每一個字都像在挖我的心。
“蘇敏,你痛嗎?”
我搖搖頭,咬著牙說:“不痛。”
“不痛你為什麼要哭?摸摸你的臉上,那麼多的淚從何而來?”
我的手指在顫動,如飄搖的蝴蝶,扇動翅膀卻飛不動。袁珺伸手過來,拿紙巾邊擦著我臉上的淚,邊道:“蘇敏,我真的不懂,明明那麼愛他,為什麼就這麼狠心呢?你知道我最初喜歡指揮官的,後來那點念想被你磨滅了,可你不能把人搶走了後,轉個身又丟棄掉,那樣我真的會很不甘心。”
“剛才我們車子開在路上,指揮官突然一個急刹車,然後直愣愣地盯著這家菜館看,我們順著他的視線,才看到原來你和那個人坐在窗邊。在進門之前,他的目光沒移開過你半分,卻在進門之後,再沒看你。蘇敏,問問自己的心,真的放得下嗎?”
袁珺出去了,留我一個人站在靜謐的狹小空間裏,恍若虛浮,神思飄離。她在臨走之前,拿了我的手機,把剛才那段視頻發到了我的手機上。等我失魂落魄走出門時,又驚愣住了,子傑嘴裏叼著煙,就靠在對門的牆上,煙霧繚繞中,暗沉的雙眸,星光流轉,鋪天蓋地籠罩著我。
他取走嘴裏的煙,夾在手指上,極悵然的表情,輕輕問:“還好嗎?”
我點點頭。如果不想他,就是好的,如果想他,就是不好。“你呢?”
“我也……很好。”
一句問好,一個回答,之後,竟似再無任何話題可講。可怕的靜默環繞,我終是抵不住這壓力,率先提出:“我先回桌了。”可越過他隻走了一步,就被他從後拉住手:“敏敏。”
我轉回頭,視線定在手上,幽聲說:“放手吧,子傑,阿左看到會在意的。”那修長的手顫動了下,隨後一寸一寸地抽回,直到兩手再無交界點。我抬起頭,深吸了口氣,狠著心說,“我和阿左的簽證已經在辦了,再過幾天就會出國。你以後……”一定要過得比我好。
隱下心中的話,沒再看他,轉身就往廳內走,到了座位處時,也沒再坐下,低頭對陸向左道:“剛接了個電話,旅行社那邊還有點後續事情要處理,你看我們不如……”
他的目光轉了下,轉首對其餘兩人說:“實在抱歉,這一頓我請客,你們慢用,並代我和敏子向許先生致歉。”遂起身環住我的腰往吧台處走,有那麼一瞬的別扭。
出門走了好長一段路才頓足,我澀澀地想,以後不要再見了。
再見,也隻是在彼此心上添一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