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人愛你很久很久04(2 / 3)

工作狂,簡直是工作狂,一回來就要召見那麼多人。未若撇撇嘴,卻忍不住擔心,他有沒有時間好好休息一下?

晚上,她早早上床,打算明天精神抖擻地去公司。可剛睡到半夜,卻被電話吵醒,那歡快的鈴聲,嚇了她一跳。

她在枕頭下麵摸到手機,閉著眼睛接起來:“你好。”

電話那頭,很久都沒有聲音,隻聽見似乎有人來人往的喧鬧。

“你好,請問找哪位?”她有些莫名其妙,半夜的騷擾電話,誰這麼無聊?

“是我……”那邊忽然傳來一個疲憊的聲音,未若一下子就清醒過來。

“林總?”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不真實。

“未若。”林霽遠叫了一聲,卻不說話。

“怎麼了?你在哪裏?”未若趕緊坐起來急急地問。

“我在機場,飛機延誤了。”他像是終於反應過來,說了句完整的話。

未若的一顆心這才放回胸口:“噢。”

兩個人又是無話地沉默了一會兒,未若已經半點睡意也沒有了。

忽然間,林霽遠像是想清楚了什麼,清晰的聲音透過話筒傳過來:“明天早點到公司,我有事情跟你說。”

“好。”她來不及驚詫,隻是情不自禁地壓低了聲音,軟軟地說。

“我要登機了。”

“嗯。路上小心。”

掛了電話,未若再也睡不著。她爬起來,打開一直幫林霽遠訂機票的網站,用了他的名字登陸,看見了他訂的機票。不知道為什麼,他沒有從法蘭克福直飛A城,而是選了一條要在東京轉機的航線。而本來從東京起飛的航班,到A城的時間是今天晚上。結果現在延誤了那麼久,等他到了,也是淩晨了。

未若百思不得其解,他這樣輾轉,不是自討苦吃嗎?無意間,她看見自動登陸的MSN上,有一個以前同事的簽名,是“漢莎航空又鬧罷工啦”。

她一下子反應過來,直飛的航線,受罷工的影響,一定是停了。他這樣奔波,無非是想早一點回來。

早一點回來……

第二天早上,未若花了半個小時化妝,掩飾自己的熊貓眼。

早早到了公司,未若發現林霽遠沒來,也許是因為昨晚到得太晚,他實在是需要多休息一會兒吧。

隻是等到了9點10分,他還是沒有來。

“小喬,林總有說早上的會議取消嗎?”陸燁鈞在會議室裏坐不住,走到未若麵前問。

“沒有。”未若其實也開始擔心,他從來不會遲到,更不要說是自己安排的會議了。

“給他打電話了嗎?”陸燁鈞皺眉問。

“打了,打不通。我正在給他的司機打電話,也一直沒打通過。”

未若一邊說話,一邊不斷地按重播鍵。他司機的電話一直是忙音,未若重播了足足五分鍾,才終於接通了。

“楊師傅,林總跟你在一起嗎?”未若立刻拎起電話問。

“喬小姐,我們剛才在路上出了點事情,林總現在在醫院。”那邊的聲音很亂,楊師傅也極慌亂的樣子。

“出什麼事了?林總怎麼樣了?”未若嚇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急急地問。

“他應該問題不大,好像受了點輕傷,現在陪另外一輛車上的傷員去醫院了。我還在現場,跟那個司機處理事故呢。”

這邊話沒說完,那邊未若的手機就響了起來,“BOSS”這個單詞在屏幕上閃閃發光。

未若直接把手裏的座機扔了,接起手機,什麼也顧不上地問:“你怎麼樣了?”

“我沒事……”林霽遠說著沒事,卻顯然已經累極,那聲音是未若從來沒聽過的軟弱。

“你在哪裏?”未若知道,在他偶爾不在狀態的時候,她要理智。

“市一醫院。”

早上上班的時間,醫院裏連停車的位子都很難找,未若隻好停在馬路對麵的小區裏,再一路狂奔過去。她氣喘籲籲地跑到醫院中間的問訊台,撐著台麵,呼吸紊亂得許久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請問……”她好不容易說出來兩個字,卻被身後一個聲音打斷。

“未若。”那聲音平穩鎮定,卻有些虛弱。

她回頭,看見林霽遠就站在身後,穿著那套銀灰色的西裝,修長挺拔,眉眼清晰,隻是右邊額角上,貼著一塊小小的紗布,雪白雪白的,樣子有些好笑。

可她不知道為什麼,眼眶忽然就紅了。她一路上那樣飛快地跑過來,腦子裏隻剩一片空白,看見了他,那塊空白仿佛忽然被填得滿滿的,卻說不出是喜是憂,隻是心亂如麻,想問“你沒事吧”,也說不出口。

“我沒什麼事。”林霽遠看著她緊張的神色,那雪白的臉頰,泛著兩團紅暈,便不由自主地走近一步,低頭看著她說。

未若看了看他,一個星期不見,他的臉色還是那樣蒼白,更有些憔悴,說話的聲音也有氣無力。她強裝鎮定,點點頭說:“那就好。”接著便低了頭,不敢再看他的臉色,可紅了的眼眶,卻越來越濕潤。

忽然,她看見他的腳往前又邁了一步,接著,就有一雙手臂環住自己的肩頭。

未若嚇了一跳,剛下意識地掙紮了一下,卻感覺那雙手臂收得更緊,牢牢地把她圈在懷裏,一個溫暖貼近的懷抱。

“未若,你……別辭職……”

熙熙攘攘的醫院大廳裏,他低了頭,就貼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說,語氣裏,十足的溫柔。

未若恍惚了幾秒,發現他說的這句話,聽起來像是命令,卻帶著小小的祈求。

意識到她麵前的這個人是林霽遠,而他是在求她的那一刻,未若立刻覺得腳一軟,幾乎要站不住。她根本來不及思考,下一秒鍾,卻發現自己已經伸手,抱住了他的腰際。

他那麼瘦的身軀,卻好像能帶來最大的安全感。

忽然間,她隱藏了這麼久的感情,終於在這一刻迸發了出來,就如同久陰轉晴的天氣,一瞬間陽光燦爛。而他也似乎不再掩飾,不再躲藏,終於給了她這樣強烈的溫暖。

未若從沒發現過,他的身上有好聞的味道,說不上來那是什麼香味,不是香水,淡淡的,隻覺得安心親近。

未若的手機不合時宜地忽然響起,林霽遠先反應過來,輕輕地垂下手臂,放開了她。

未若紅著臉接起來,陸燁鈞的聲音傳過來:“怎麼樣了?”

“他沒事。”未若剛說完,就看見林霽遠把手伸到自己麵前,示意他要跟陸燁鈞說話。

他接過手機,一副公事公辦的腔調:“我沒事……有點不太舒服,今天就不進公司了……你看著辦吧,到時候把文件發給我就行……嗯。”

他說完話,把手機還給未若,默默地看著她,好像有無數的話要說,卻又說不出口。最後,他隻輕輕地歎了口氣,說出了一句:“走吧。”接著便轉身走在前麵。

未若跟在他的身後,仍然不敢相信,剛才那個忽然動情攬她入懷的,居然是林霽遠。直到上了車,她還在恍惚,這一切是不是真的。

“送我回家吧,我有點累了。”林霽遠綁好了安全帶,就主動說。

未若擔心地看了看他,他平時從來不會說自己累了,連病了也要去公司,今天一定是難受得很了,才會要這個時候回家。

她不敢耽誤,隻好立刻開車上路。剛才那個擁抱,已經讓她心跳過速,一路上,隻顧著費力地平複呼吸。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夠冷靜的人,現在卻發現,所謂的冷靜,隻是因為沒有遇到那個讓她沸騰的人而已。她的心就像一池湖水,韓蘇維也許曾經是一顆小小的石子,而林霽遠,僅僅是這三個字,就讓這水麵泛起波濤。沒有理由,沒有原因,隻是那一次一次的情難自禁。

不知道他是不是也終於情不自禁了?

【四】

林霽遠依舊保持著最正常的沉默,直到到了家,才轉身對未若說:“我想先睡會兒……你……”

他平時那殺伐決斷的魄力,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猶豫了半天,隻說了一句:“你先坐一會兒。”在走進臥室前,終於還想起來補充一句,“書房在那裏,你可以去看書或者看電影。”

未若愣了愣,隨即便點點頭。她已經習慣了聽從他的指示,不問他為什麼,隻乖乖地聽話。

她走進書房,這房間很大,有兩麵牆上都是書櫃,中間有個屏風,裏麵一半是一個被分隔開來的視聽室,有極柔軟的沙發和一台液晶電視。她在DVD櫃裏隨便找了張片子開始放,其實自己也什麼都沒看進去,光顧著回想剛才那個擁抱,揣測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他要說的,難道隻是讓自己不要辭職而已?

怕吵醒林霽遠,她把電視的聲音開得很小,卻沒想到,隔壁房間的那個人根本沒有睡覺。他隻是坐在床邊發呆,手指間似乎還殘留著剛才觸摸到她頭發留下的淡淡的花香,眼前還是她剛才一路急奔過來的身影,還有臉上那緊張擔心的表情。看見她紅了的眼眶,他便頓時失去了理智, 竟連自己的身體也無法掌控。

一個人坐了一會兒,他終於想清楚,起身走到書房門口,悄悄地推開門,正好聽見她打電話的聲音:“麻煩你了,我知道有點遠,我給你們加五塊錢外賣費好了……要一份魚片粥、一份雲吞麵、白灼芥蘭……記得不要放蔥……再加一份艇仔粥吧……也不要放蔥……好……謝謝。”

未若掛了電話,輕舒了一口氣。這家茶餐廳,是她自己經常去的,現在竟然嫌遠,不肯送過來。她沒有鑰匙,不敢出門,好說歹說,才說服人家送外賣。

回頭看到屏幕上,正好是一段槍戰戲,盡管她開低了聲音,還是乒乒乓乓的。她皺了皺眉頭,拿起遙控器,關了電視。

“怎麼不看了?”林霽遠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未若轉過頭,看見他穿著一身簡單素色的家居服,就這樣氣定神閑地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

她有點緊張地問:“是不是太吵了?”

“片子不好看?”他不回答,反而又問了個問題。

“嗯,太鬧了。”未若點點頭。

林霽遠起身換了張碟片,再度走回來坐下說:“這部片子我沒看過,聽說很好看,看這個吧。”

“好。”她點頭答應著。其實隨便看什麼,不都是一樣。

他挑的是一部《聞香識女人》。阿爾帕西諾一出場,未若便想起來,以前曾經在大學的時候看過,不過印象不深,隻記得裏麵有段精彩的探戈。

看了沒多久,她便反應過來,林霽遠不但看過這片子,還深得精髓。

屏幕上正放到頗為經典的一段,阿爾帕西諾扮演的男主角,在飛機上敏銳地嗅出了一位空姐的香水味。

未若靠在沙發上,想起他說的那句“J'adore”和自己當時怦怦亂跳的心,覺得臉越來越燙。春天的氣息,從開著的書房窗口飄進來,似乎有淡淡的草木香味,那還有些微涼的空氣,竟然讓她覺得熱。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冰山不再讓她手腳冰涼了?

“未若。”他終於開了口,不打算再跟她玩猜心思的遊戲。

她從來沒聽過他的聲音這樣溫柔,而他的眼睛一向是深邃的暗黑色,這一刻,那一抹黑色卻像是明亮了一些,泛著淡淡的光彩。

“未若。”他又叫了一聲,直直地看著她,像是要確定什麼。

她情不自禁地就答:“嗯。”

“我……”沒想到,他剛開口,就被門鈴打斷了。那鈴聲一下子擾亂了他的心神,本來要說的話,就生生地卡在嗓子眼裏,上不去也下不來,兩個人就這樣對視了片刻。直到門鈴再響了一聲,未若才反應過來,指了指門外說:“我叫的外賣……”

林霽遠看她惴惴不安的樣子,反而有點想笑:“先去開門吧。”

未若站起來,一路埋怨這外賣來得真不是時候,竟然打斷了他,他明明是有要緊話要說的。

她接過東西,放到廚房琉璃台上。

林霽遠一看就是從來不用廚房的人,整個廚房都是敞開式的,跟餐廳連在一起,所有的櫥櫃都是清一色的金屬銀色。一隻不鏽鋼水壺孤零零地立在煤氣灶上,不過,就連這水壺,也是簇新簇新的,根本不像經常使用的樣子。

未若打開塑料打包盒的蓋子,忍不住偷偷跺腳埋怨:“哎呀,明明說了不要放蔥的,這麼多,他肯定不願意吃的。”她低頭拿了勺子開始把浮在雲吞麵上的蔥花撈出去,扔在盒蓋上,很快就堆成了小小的一堆。

林霽遠走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她低著頭,纖瘦的背影,那順滑的黑色長發,已經被她綁成馬尾,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頸。

他再也按捺不住,輕輕地走過去,環住她的腰,收緊了手臂。

未若正在聚精會神的時候,聽見他走近的腳步,隻猶豫了那麼兩秒,剛打算回頭,就忽然覺得一股溫暖貼近,不由得全身一滯。

他的氣息,離得那麼近,軟軟的呼吸,就拍在自己的耳邊。

“你一直這樣對我好,累不累?”他終於開了口,低低地問。那聲音,熟悉又陌生。

未若下意識地搖搖頭。怎麼會累?這一切,都已經是情之所至,心甘情願的。

“那以後,換我對你好。”他連說起情話來,都是斬釘截鐵,不容置疑,可聲音還是那樣溫柔。

未若隻覺得說不出話來。他的身體,就在背後,離得那麼近,她幾乎能感覺到他的心跳,沉穩有力。而在他的懷裏,她竟忽然生出一種奇異的錯覺,好像心底裏有一股與生俱來的溫泉,沉寂至今,現在終於噴湧而出。溫暖慢慢地淹沒了她的全身,那樣心慌與安逸交織著的感覺,是她二十幾年的人生中,從未有過的體驗。

良久,林霽遠才終於找回一絲理智:“雲吞都快散開了。”

未若低頭看看,果然雲吞已經吸飽了湯汁,漲了開來。

他輕輕放開了懷抱,蹲下身去櫥櫃裏找些什麼。

櫥櫃的門一打開,未若就愣住了。裏麵竟然有很多成套成套上好的骨瓷碗碟,還有各式各樣閃著光芒的炊具,一應俱全,明晃晃的,令她覺得眼暈。

林霽遠找到兩個透明的深碗,伸手放在台子上,又打開一個抽屜,在琳琅滿目的筷子、勺子裏挑出一對白瓷的長柄勺,放在一起。看見未若呆呆地在發愣,他好奇地問:“怎麼了?”

未若張口結舌,隻好對付著搖搖頭說:“沒什麼。”

她實在不好意思說從小她就夢想著有這樣一個廚房,自己也零零碎碎地買了很多鍋碗瓢盆,但是因為房子小,放不下什麼東西,離她的夢想還差得太遠。

“真的?”林霽遠一眼就發現了她的異樣,提高了聲音,帶著幾分威嚴。

未若抬頭看他,他微皺了眉頭,已經不滿。她卻忽然間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勇氣,迎著他的目光堅定地繼續抵賴:“就是沒什麼。”

她也不能一直怕他,不能一直被他當做溫馴的綿羊,偶爾在不那麼關鍵的事情上,還是可以戧著他的來,不是嗎?

隻是,他沒有繼續問下去,就那樣有點玩味地挑著眉毛看她。她就慢慢地心虛起來,漸漸覺得手足無措,幾乎就要撐不下去,隻好低頭拿起碗勺,去水龍頭下衝洗,接著轉身回來,極自然地問了一句:“林總,粥和雲吞麵,你要吃哪一樣?”

他怔了一怔,接著立刻擰緊了眉頭:“以後不在公司的時候,不許叫我林總。”

未若這才意識到,有什麼東西,真的不一樣了。可是她已經習慣了,一時間哪有那麼快改過來。

“不然我就炒你魷魚,不給你機會叫。”林霽遠正經地說,十足的挑釁,絕對是為了扳回剛才丟麵子的一局。

“噢,知道了。”未若權衡了一下,還是點點頭,接著一邊把粥倒進碗裏,一邊偷笑。現在耍橫,一大早也不知道是誰求她別辭職來著。

吃了東西全身那滿滿的飽足感,讓未若覺得心曠神怡,止不住地翹著嘴角微笑,而身邊那個人一直那樣淡然自若地靠在沙發上,像是看入神了一般地盯著屏幕。未若陪著他看電影,卻一直偷偷地在看他。即使電影那樣扣人心弦,她也心不在焉。直到放到那段精彩絕倫的探戈,阿爾帕西諾帶著那個不會跳舞的女孩翩翩起舞時,那舞池裏紛飛旋轉的腳步,忽然讓未若心底一陣酸澀,笑容便消失了。

她轉臉又偷偷地看了看身邊的林霽遠,他倒是臉色平靜,沒什麼特別。也許,隻是她太過敏感了吧,是她反而不能適應他的身體。

“怎麼了?”林霽遠盯著屏幕,不錯眼睛地問。

“你的臉色不太好,困不困?要不要去睡一會兒?”未若驚訝,自己在他麵前還能有這樣快速的反應。

“不用。”他簡單地答完,大概是意識到自己好像應該態度和藹一些,才扭頭看著她,解釋著說,“現在睡了,晚上會睡不好。”

“噢。”她點了點頭,看著自己的手指,不想再抬頭看屏幕上的舞步。

林霽遠見她低了頭,心裏便明白她想到了什麼,於是關了電視,站起身來往外走:“陪我出去。”

“嗯。”未若也跟著站起來,剛邁出腳步,便一頭撞在他的身上,然後才發現,林霽遠正對著她笑。她很少見他這樣地笑,平時通常隻浮在嘴角的笑意,此刻正濃濃地盛在眼裏。

“怎麼了?”她說著,便心虛地打量自己,是不是吃東西的時候弄髒了衣服?

沒想到他仍然是那樣笑著,未若愣在那裏,一頭霧水。

“沒什麼。”他一邊笑,一邊去房間換衣服。

怎麼可能沒什麼,沒什麼林霽遠會笑成這樣?未若越想越懊惱。難道她注定了就要怕他?

林霽遠換了套休閑裝,還戴了頂帽子掩飾額頭上的那塊紗布。年輕俊朗的樣子,從來沒見過他穿牛仔褲的未若一時間竟然看得恍了神。

“走吧。”他一邊開門一邊說,卻沒想到未若根本沒打算走的樣子,不由得轉身回來問,“怎麼?不想出去?”

“你不說剛才為什麼笑,我就不出去。”她站直了身子,裝做理直氣壯的樣子,其實天知道她心裏有多麼忐忑。

“好啊,那就不出去,你也別回家了。”林霽遠隻愣了片刻,就反應過來,恢複了平時那咄咄逼人的氣勢,閑閑地靠在門邊。

未若傻了,她跟他根本就不是一個段數的。對峙了那麼兩秒,她決定放棄,開門就走,一路悶悶不樂。

直到上了車,問他要去哪裏,他才驢唇不對馬嘴地說了句:“我笑,是因為覺得約你出去很容易。”

未若頹唐地發動車子,早知道就不問了,這答案,更加讓她有挫敗感。

未若和林霽遠,相處的時間雖然不短,但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在說公事,這樣兩個人獨處,卻又不是為了工作,幾乎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平時他不說話,並沒有什麼奇怪,可現在這樣默默地坐在身邊,隻讓未若覺得不對勁,她隻好開了音響,隨便挑了個廣播台開始放。林霽遠仍然是不說話,伸了手換台,換來換去,換了個爵士音樂台,才滿意地靠在椅背上不動了。

原來他喜歡聽爵士。

原來她其實根本不那麼了解他。

“位子是不是太小?座椅可以往後退一點的。”等一個紅燈的時候,未若忽然想起來,轉了頭問他。

“不用,這樣挺好。”他搖搖頭說。因為戴了鴨舌帽,他顯得年輕很多,陽光在他的臉上留下陰影,遮住了眼睛,隻能看清薄薄的嘴唇,泛著一點點血色。

【五】

他帶未若去的竟然是郊外的一片馬場。碧綠的青草地在午後的陽光下泛著油光,好似一塊柔嫩的地毯,就隨著清風高高低低地起伏綿延著。

“會騎馬嗎?”他站在馬場邊緣,低頭看著未若。

未若搖搖頭看著他,雖然她並不是運動非常差的女生,網球、羽毛球什麼的都打得還不錯,可別說騎馬,她連自行車都不會騎,這點一直是被人嘲笑的把柄。

“幫你挑一匹溫馴點的試試。”他說著,提腳就走。

未若隻好跟在後麵,小聲地說:“能不能不要騎啊……我……害怕……”

林霽遠轉身停下來,看了看她說:“沒事,不會摔著你的。”

他比她高很多,臉正迎著陽光,眼裏是那樣的篤定,未若隻好乖乖地點點頭。

他果然挑了一匹最溫馴的老馬給她。未若騎在馬上,前麵還有個騎師牽著,那速度比她平時走路快不了多少,可她仍然隱隱約約有點害怕,畢竟馬背上的高度太高,她看著都眼暈。

林霽遠騎的那匹馬,全身黝黑,帶著光澤,噴著響鼻,一看就不知道比她這匹神駿多少。他跟在她身邊,兜了個小小的圈子,一路上不時地教她該怎樣放鬆,身體前傾,不要坐實在馬背上,腿要夾緊,十足是個好教練。慢慢地,未若也不再那麼害怕了,開始能夠分心,暗想著原來其實他耐心起來的時候,說話的聲音竟然這樣柔和動聽。

“你慢慢練,我先去跑一圈。”林霽遠說著,就大腿一緊,抽了馬鞭開始狂奔。

“哎……”未若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他就已經絕塵而去。

未若坐在馬上看著他的背影,那迎風馳騁的樣子,飛揚灑脫,在陽光下,他的全身都鍍了金邊,比電影裏的鏡頭還要夢幻。那匹黑馬翻飛的四蹄,卷起陣陣塵土,似乎在下一秒鍾,就可以插上翅膀,直衝雲際。他一直是那樣內斂沉默的樣子,未若從沒有想過,他能爆發出如此強大的能量,整個人仿佛變成一團烈焰,在她的心底裏熊熊燃燒。

她小心地從馬上下來,等著他回來。他竟然還有這樣的一麵,這一天,他還打算給她多少驚喜?

林霽遠很快就掉頭回來,依舊氣定神閑,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未若:“怎麼不騎了?”他的眉頭皺起了一點點,好像對她這麼快就放棄很不滿。

“太慢了,沒意思。”未若也皺著眉頭說。其實,她還沒有從剛才的神魂顛倒中清醒過來。

“噢。”他像是絲毫不覺得驚訝,隻是敏捷地從馬上下來,“那你上這一匹。”

未若大驚,她隻是隨便撐撐場麵,誰知道這下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她扭扭捏捏地不肯上去,打定主意就算他凶她,她也不能上去送死。

可他沒有凶她,隻是站在她的麵前,迎著陽光,眯起眼睛問:“怎麼,這匹還嫌不好?那再換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