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米埃林避暑,轉眼已過了半個月。阿爾緹妮斯盡可能地與薩魯保持距離,單獨相處隻會讓她的心惶然不安。
所以,除了必要的接觸,她都會離他遠遠的。但這個方法顯然沒有效果,隻要她一離開他的視線,他就會緊張地到處找她。這座地下神殿才多大,她連躲的地方都沒有。
隻有夜晚,兩人安睡的時候,她才可以平息心裏的躁動。
但,他似乎還是不肯放過她。
她躺在床上,醒了卻不敢張開眼睛,臉頰上撲麵而來的熱氣,那淡淡的混合著香料的氣息讓她下意識地握緊身側的雙拳,不敢妄動,繼續裝睡。她害怕張開眼睛後,兩人視線相交時的尷尬,靜靜地等待著他離開。
這是她偶然發現的,每當深夜她熟睡的時候,他都會用帶著厚繭的手指撫觸她,眉毛、眼睛、鼻子、嘴唇,沿著她五官遊移,來回重複好幾回,才會告一段落。接著,他在她光潔的額頭上烙下細碎的輕吻,久久徘徊不去,濕熱的吻令她的身子莫名的一陣酥麻,她暗暗隱忍著,幾乎忘了呼吸。
耳畔又一次聽到了他無奈的歎氣聲,她的心也跟著抽痛起來,那聲歎息總是帶著濃濃的苦澀,即使在他離開後,也依然在她耳畔縈繞不散。
他一直遵守著約定,不會逼她,更不會強迫她,隻敢在她熟睡後真正的碰觸她。
何苦呢?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啊!
薩魯看著沉入睡夢中的她,手指輕輕滑過她柔美的臉頰,燭光下,銀色發絲猶如瑩亮的白紗,將她烘托得猶如下凡的女神。膚如凝脂、領如蝤蠐、螓首娥眉,他無法找到更美麗的詞語來形容她,她的一顰一笑都無時無刻不牽動著他的心。
夢回午夜,他都按捺不住想要擁抱她,卻又害怕看到她眼裏的拒絕。隻能像個小偷似的趁她熟睡時一親芳澤,貪婪地嗅聞著她身上的香味,光是這樣就足以讓他在漫漫長夜裏回味很久。
有時他嫉妒她可以睡得如此的香甜,而他隻能睜著眼睛忍受欲望的折磨,苦不堪言,連喘氣都不敢大聲,生怕吵醒她。
白天,她總是躲避他,讓他不敢妄動。他怕她生氣,怕她拒絕,更害怕她的疏離。
何時她才可以真正明白他的心。
他悵然一歎,大手緩緩下移,輕柔地摩挲著她隆起的肚子,這裏有一個小生命,是隻屬於他和她的。
即將為人父的驕傲油然而生,令他暫時忘卻了愛情的痛苦。大手來回地撫摸著,感受著那份激動和喜悅,手掌下清晰傳來細微的蠕動,他滿足地笑著。他從未在她清醒的時候如此近距離接觸過孩子,即使渴望也隻是看幾眼,盡力表現出平常心,不讓自己太激動,也生怕太過渴望而唐突她。這個孩子是他傷害她的證據,卻也是能夠留下她的希望,他不能夠表現得太在意,不能讓它成為交換她離開的條件。
過了許久,他才滿意地移開雙手,俯身輕吻著,不知道是不是裏麵的小東西感覺到了,它非常使力地蹬了一腳。
他嚇了一跳,瞪大眼睛看著圓滾滾的肚皮。
她也忍不住哀叫出聲:“小東西,又踢我。”
時間就此停止,視線相對,兩人同時尷尬互望著彼此,空氣也似乎膠著了。
薩魯首先回過神,佯裝鎮定地問道:“你什麼時候醒的。”他在心底責怪自己太過專注了,竟沒發現她其實已經醒了。
阿爾緹妮斯臉頰染上一層紅暈,知道他發現了。“什麼啊,它踢痛我了。”意思就是說,她是被踢醒的。
很顯然,他不信,午睡的時候,小家夥動得也很厲害,也沒見她那麼快醒過來。
她撫著肚子,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肚子裏的小家夥可不管大人之間緊張的氣氛,又使力一蹬。
“痛!”她哀叫,為了緩解兩人之間的尷尬,她還故意叫得很誇張。
見她蹙眉喊痛,似乎很嚴重,他的臉刷地一白,大手不管不顧地撫上她的肚子,“你很痛嗎?要不要緊?我去叫卡布斯過來。”他快速翻身下床,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她連忙伸手拉住他的衣擺。“沒事,過一會就好了,胎動而已。”
“真的?”他不放心地問,大手又攀上了她圓鼓鼓的肚皮,裏麵似乎真的安靜了。
“嗯!”她點頭。
他放下高懸的心,取過枕榻墊在她背後,好讓她坐得舒服點。
兩人似乎又回到了先前的尷尬,誰也沒開口,倒是他的大手依舊緊貼在她的肚子上。
阿爾緹妮斯深感氣氛壓抑,不由得輕咳了幾聲,“你半夜裏不睡覺,就是為了摸我的肚子?”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這不是不打自招嘛,承認自己裝睡嘛。
他眯起雙眼,果然,她早就醒了,頓時熱氣往頭頂上衝去,兩頰微紅,“我隻是想替你蓋被子。”他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