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我們兩個都不好出麵,隻會越鬧越大、越扯越僵,”楊總沉吟半晌道:“還是讓阿濤帶人下去,推說我們都出差了,叫他們先散開,待我們回來再處理。如果他們還是不服、繼續鬧騰,嗬嗬,那就擒賊先擒王,幹脆拿下胡耀軍等人……”
楊總又轉向張宏,繼續道:“阿濤,你能力非凡,應該知道怎麼處理吧?”
張宏見他把足球踢給了自己,隻得硬著頭皮勉強答應:“我下去試試吧!”
他一邊走向樓梯,一邊暗自琢磨:看胡耀軍等人的架勢,豈能善罷甘休?雖然我並不害怕人多勢眾,但眾怒難犯啊!楊總的說法雖然頭頭是道、句句在理,把我都轉得頭暈眼花,但那些憤怒的群眾哪會聽得進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瞧梁經理說得口幹舌燥,不還是無動於衷嗎?換我上陣那不明擺著武力鎮壓嗎?
張宏走近大門鐵柵,扯開幾個保安,對著門外眾人大聲道:“楊總和劉總出差了,過幾天才能回來,梁經理並沒有財務決定權,不管你們有什麼訴求,也要等楊總他們回來才能處理……你們守在這裏有什麼用呢?”
門外之眾大都認得他,曉得他武功高強、神力非凡,但目前人多勢眾、理直氣壯,大家又怕他何來?
於是,有的大聲吼叫:“騙子!老板全部出差,沒有看家的嗎?會計也走了嗎?不能發工資嗎?”
有的痛聲怒罵:“老子幹了快三個月,隨便找個茬子就把老子開銷了!媽的!還不發工資、不退押金,老子回家的路費都沒有,他媽的!誰不讓老子活,老子就跟他拚了!”
有的搖頭歎息:“這個老板太奸詐、太狡猾了!招來十個工人,他就借故炒掉七個,最多留下三個,大部分剛剛幹滿三個月,還沒領到試用期工資,就被莫名其妙地解雇了……其實,就是免費給他當苦力,這個老板真是太黑了!”
有的咬牙切齒:“去年,我表弟在這裏白幹了三個月,被炒掉後一無所有,跪求老板退還押金,可這黑心爛肺的雜種,想都不想就一口拒絕了!害得我表弟……隻得沿著鐵道線,靠著挖田裏的紅薯、摘山裏的野果,才從廣東一路走回了四川……”
而胡耀軍一見張宏,更是又驚又怒,他知道單憑幾分蠻力,絕非此人對手,但現在眾怒難犯、一觸即發,正可借勢打擊這個走狗的氣焰,以報當日一箭之仇。於是,他高舉攥著拳頭的右手,高聲呐喊:“我們要吃飯!老板還錢來!”
他身後站著和坐著的兩百多員工也跟著高舉拳頭,震耳欲聾發人深省地齊聲呐喊:“我們要吃飯!老板還錢來!”
張宏緊蹙眉峰、緊咬嘴唇,一時不知如何應對……他本就同情這些社會底層的弱勢群體,聽得他們白幹三個月、免費當苦力,最後卻一無所有,甚至連返家的路費都消耗怠盡,心中更是糾結……楊總特意灌輸的似乎無懈可擊的大道理在眾人的怒聲責罵和揭露的事實真像中,漸漸變得蒼白無力,漸漸褪掉了濃裝豔抹的神彩,隻留下淡淡的痕跡;在理性和感性的反複掙紮下,在良心和道德的反複拷問下,漸漸變成了歪理邪說,變成了掩蓋毒瘤的保護傘、庇護所……
其實,不管張宏的力量弱小還是強大,他都不想也不會隨便踐踏他人的尊嚴、侵犯他人的權利;其實,他至始至終都堅守著內心傳統的良善原則、倫理道德……原來如此、現在如此、將來還是如此!
這時,梁經理已擠了過來,壓低了沙啞的嗓音,“阿濤,我已經……無能為力了,柵門太低,他們要是翻過來,咱們可擋不住,你看怎麼辦啊?”
唐經理也湊了過來,附耳輕聲道:“阿濤,你專門搞定那個胡耀軍,我們則集中對付另外幾個,那些人大都被他們慫恿煽動,隻要拿下打頭的,剩下的就會害怕……到時我們再來疏散,自然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