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坐在一起,陸遠也不記得到底喝了多少酒。
他隻記得他是第一個醉的,腦袋暈暈的,看什麼都不太清楚。
酒精的氣息好像一種讓人麻痹的香水,讓人覺得又亢奮又疲憊。喝多了酒,陸遠安靜地趴在厚厚油漬的桌上休息。
半夢半醒的時候,他好像聽見文措在唱歌。歌詞既不像中文也不像英語,但曲調非常悲傷。聽著就讓人覺得心酸酸的。
文措一首一首地唱著,醉後的陸遠忍不住說:“你KTV啊,點都點不完。”
陸遠醒來的時候,整個人昏沉沉的,有一半腦袋都是麻木的,像被木棍狠敲了一頓一樣。
雖然陸遠經常會喝點小酒,但醉得不省人事倒是很少如此。
他反應慢半拍地從床上醒過來,發現自己身上什麼衣服都沒穿,他迷迷糊糊往床頭櫃摸索,以為睡著以前脫在床頭。結果衣服沒摸到,摸到了一把柔韌的“絲線”。
陸遠抓了兩下那把“絲線”。就聽見有嬌柔的女子聲音低低嚶嚀兩聲。
陸遠猛得一驚,從床上倏地一下彈坐了起來。
他身旁的文措還睡得深熟。陸遠這才知道他剛才抓的不是“絲線”,而是扯到文措的長發了。
她的頭發如一塊黑而亮的絲綢覆蓋在她肩頭。陸遠隻隱隱約約從頭發縫隙裏看到她瘦削白膩的肩頭掛著兩根細細的帶子。
陸遠不敢去猜測那是吊帶還是內衣,哪一樣都很可怕。
他的頭皮瞬間就全部麻掉了。原本混沌的意識也徹底清醒。
眼前完全陌生的房間讓他明白,他昨晚喝醉了,睡錯了地方不說,還睡錯了姑娘。
文措還在憨甜地睡著。樸素的床單襯得她膚白勝雪,秀挺的鼻子和櫻紅的嘴唇讓人忍不住腎上腺素蹭蹭直漲。看著她天使一樣的睡顏。陸遠不敢想象她醒來後看到這副情景會是什麼反應。想來她現在持刀這麼熟練,砍上來應該不會太疼吧?
他躡手躡腳從床上起來。找了半天隻找到他的短袖T恤。穿著雖冷總好過赤膊。穿好了衣服,他安靜地坐在床邊,腦海裏跑過幾千幾萬種可能。和那些可能一起跑過的還有幾萬隻攔都攔不住的草泥馬。
與此同時,他的T恤還散發著臭氣,伴隨著酒精的氣味。陸遠悲哀地想:酒精害人啊!
陸遠坐在陌生的床邊,抽完了桌上不知道是放在那的半包煙。直到文措醒來。
他自然是不敢離開。這也不符合遵紀守法陸博士的風格。
哎,人生自古誰無死,好歹死前破了處。陸遠抿著唇,苦中作樂地安慰自己,悲壯得如同就要就義的烈士。
一夜無夢,在酒精的氣味中昏睡、沉睡,最後自然地醒來。
這是三年來,文措過得最為輕鬆的一個晚上。
三年了,她終於走出了第一步。願意去麵對那些過去的朋友。
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剛剛起來的文措還帶著初醒的慵懶。她隨手撥弄著自己有些糾結的頭發,一手習慣性地揉了揉眼睛。幾秒後,她才看見坐在她對麵一臉悲壯的陸遠。他坐在那一動不動,那表情,好像教科書上炸碉堡的董存瑞。
她的感官都漸漸蘇醒。鼻子裏嗅到的難聞氣味讓她皺了皺眉頭:“這是著火了嗎?怎麼到處都是煙。”她的視線投過來瞄了陸遠手中明明滅滅的煙頭。正準備開罵。突然發現自己露在被子外的肌膚。再看看陸遠,瞬間明白了一切。想必陸遠這木頭腦袋誤會了。
她也不急於解釋,突然鬼主意上來決定逗逗他。
她故意勾著唇很嫵媚地笑了笑,幽幽地問陸遠:“你怎麼不走。我又不會要你負責。”
陸遠眼睛睜大,整個人愣住:“……果然是……那啥了?”說著,他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對不起,我……我都不記得了……”
文措抿著唇憋著笑,片刻後做出一臉憂傷狀:“沒事,男人嘛,隻有脫褲子做那事兒不會忘,別的什麼不忘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陸遠趕忙要解釋。
“那你是什麼意思?”文措眨了眨眼睛,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我……”陸遠頓了幾秒,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突然說:“隻要你不嫌跟著我受委屈。我們就結婚。我負責到底!”說到最後,簡直像在激昂地宣誓,誓死都要革命。
最後輪到文措愣住了。
不過是逗逗他,不想他當了真不說,還在這大放厥詞。
結婚嗎?
文措心底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過往的點點滴滴像走馬燈一樣一一走過。一瞬間,那種惡作劇的心情就煙消雲散了。文措神色複雜地看著陸遠,隻覺得心底想被重錘敲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