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剛切開的拇指是白色的,可接著就被鮮血染紅了。接著,血像春天的小溪一樣從傷口向下流。黑早生用力捏著傷口,可無濟於事。傷口逐漸疼痛起來。
附近有個還未上學的孩子看見了,跑著告訴了父親。父親看了看,並沒有說安慰話,而是恨恨地瞪了黑早生一眼說:你到底能幹什麼?
說完,從包著飯的包袱上撕下一塊布給黑早生包上了。
鮮血還是很快把布濕透了,黑早生也疼得渾身冒汗。父親並沒再問什麼,而是轉身回去幹活掙工分去了。在父親眼裏,工分,工分,社員的命根。兒子的傷情和命根一樣的工分比較起來,還是後者重要。
黑早生呆了一會,血還在流,黑早生便用左手用力攥著傷指,向村衛生室走去。
黑早生來到衛生室的時候,血基本不流了。王小嘴給黑早生消了毒重新包紮上,黑早生回家又躺在了床上。
也許是失血過多的緣故,黑早生在床上躺了幾天,才能下床。父母都不在家,姐姐在林場幹活,弟弟、妹妹也都跟著去地裏了,黑早生自己在家實在無聊,就背著草筐,拿著小钁頭出去遊逛。
問了幾個人,知道他們小隊的人都在八角琉璃井東邊地裏刨地瓜,黑早生就奔那裏去了。
黑早生背著草筐鬆鬆垮垮地走在寂靜的鄉村路上,像一條病魚張著嘴晃蕩在死水汪塘裏。秋天的太陽照在臉上,那明亮的光線像一根根針刺得黑早生眼生疼。黑早生走了一會,就轉到楊樹子陰涼的石渠上歇涼。剛坐下,梅嬌像幽靈一樣突然出現了,猛丁喊了聲:黑早生。
黑早生正望著遠處自由飛舞著的喜鵲沉思,被梅嬌的話嚇了一跳。黑早生瞪了他一眼,又笑了笑問:你不上學跑這裏幹什麼?
俺也不想上了。梅嬌說,老師不好好教,學生整天打架。
你別是也作了事讓老師開除了吧?
沒有,梅嬌笑著說,我是偷著出來的,反正老師也不管。接著,又神神秘秘地把嘴附在黑早生耳朵上說:我是偷著出來聽說書的,想回去上學了再回去就是。
一聽有說書的,黑早生精神頭來了,因為黑早生非常喜歡看書,可就是沒錢買,同學家裏也沒有。如果有說書的,黑早生還是很樂意去聽的。因為黑早生趕集的時候,經常去說書攤那裏聽書。不過,說書人都是掙錢的,黑早生沒錢給他,有時聽一段就得走。現在有免費的書可聽,黑早生當然樂意了。於是急不可耐地問:誰會說書?
陳文集。
一聽名字黑早生不熟悉,就問:哪裏的?
就是咱村一隊的,就在前麵看林子的那個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