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那場災難,如煙的經曆確實稱得上悲慘。可是那場幾乎讓人類滅絕的大災難讓太多人失去了生命,讓太多家庭破碎,製造了太多的悲慘。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如煙的身世和經曆顯得是那麼的渺小。
如煙出生在一個音樂世家。父親是中國有名的古典音樂家,擅長古典樂器。母親是一位著名的民族舞蹈家。也許因為出身關係,如煙從小表現出非凡的音樂天賦。她自己也很是喜歡中國古典音樂。父母見她如此,欣慰的同時勵誌要把她培養成一位出色的音樂家。
可惜,和很多懷有夢想的人一樣,他們的夢被那場災難摧毀了。如煙的父親在全球核戰爭中失去了生命。如煙的母親幸存了下來,帶著四歲的小如煙來到地下共和國。可大災難後的人類社會是不需要音樂的。何止音樂,繪畫、文學、舞蹈、棋藝,一切與文藝沾邊的東西都沒了價值。也就是說,她們失去了生存價值。
如煙的母親隻能帶著如煙住貧民區,同時打幾份工。其實對於她母親來說,生活上的貧困不是真正的折磨,精神上的摧殘才是最大的痛苦。一個出色的舞蹈家卻生活在一個沒有舞蹈和音樂的世界,她的結局注定是悲慘的。來到共和國第二年,她便在悲憤和痛苦中離開了如煙。
成為孤兒的如煙隻能被送到孤兒院。可是共和國成立之初,人類的各種生活資源緊缺。就連政府官員也吃不飽,何況孤兒院的孩子。
也正是那時,各種黑勢力和娛樂業開始滋長。為了存活下去,孤兒院的人與黑勢力勾結,暗中把很多女孤兒販賣給黑幫。黑幫買這些女孤兒當然是為了把她們培養成妓女,獲得利益。如煙便是其中之一。
就這樣,如煙在風月場所混跡了十三年。十三年,她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女童變為豔名滿天下的名妓。這其中經曆的心酸和磨難又豈是用言語可以表達。幸而上天還有那麼點人性。如煙在音律方麵的天賦讓她不至於淪為出賣身體的下等妓女。
聽完如煙的故事,艾晨早已淚流滿麵。原本從小失去父母,寄人籬下的他以為自己是世上最可憐的人。誰知,和如煙比起來,自己是多麼的幸運。其實,與如煙有相同經曆,甚至比如煙更悲慘的人多不勝數。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在艾晨的內心,如煙儼然已經升華到另一個層次。
“公子不必這樣。如煙不值得公子如此傷懷”。如煙遞給艾晨紙巾說道。
艾晨接過紙巾,擦拭完眼淚後說道:“沒想到如煙姑娘竟有如此淒慘的過去。你有沒有想過離開這裏?”
如煙看了看房間四周,微笑道:“想過。但是我不會離開。”
“為什麼?”艾晨顯得有點驚訝。
艾晨的驚訝倒讓如煙有點意外。不過看艾晨一臉認真的模樣,如煙坦言道:“因為隻有在這裏我才能彈奏父親留給我的曲子,才能跳母親跳過的舞。”說這句話的時候,一絲憂傷從她水靈的眸子裏不經意劃過。
艾晨怔了怔,而後低聲道:“可是,就像你說的。來這裏的人,沒幾個是真心想要聽你的音樂,看你的舞蹈。”
“我知道。不過,我會想象。母親曾說過,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雖然我麵對的隻有一個人,這個人不是真心聆聽我的演奏,但是我會想象我正在千人大演奏廳裏為大家演奏”。如煙認真的說道。
其實艾晨是理解如煙的。除了如溫月樓這般以古典風為賣點的娛樂場所以外,共和國裏還有什麼地方能讓她盡情演繹呢?艾晨不再多說什麼。他起身來到榻榻米上,輕輕撥弄了一下琴弦。悠揚的音符立刻從指尖滑過。他轉身說道:“能為我再彈一曲嗎?”
“榮幸之至”。如煙起身說道。
“砰!”暖香閣的門被踢開了。如煙一驚,團扇從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如煙…如煙…快來陪大爺喝酒!”一個醉漢吼叫著衝了進來。
“狼爺,如煙確實有客人。您可別為難小的了”。老鴇急切地跟了進來,苦求著醉漢。
艾晨一看,原來那醉漢正是他等了一晚上的肥豬。肥豬滿口酒臭,一把推開老鴇怒吼道:“滾你個老賤貨!老子剛進來的時候你說如煙有客,老子等了這麼久你還說有客!你就是不想讓如煙陪老子喝酒!”
肥豬那一下把老鴇推出去好幾米遠。但老鴇像沒事似的,利落地爬了起來。她連連給肥豬鞠躬道:“狼爺冤枉。我老鴇子哪裏敢糊弄狼爺。您看,如煙這裏真有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