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快的鼓點,敲擊著整齊的節奏。清脆的笛聲,吹奏著激昂的軍樂。筆挺的軍隊製服下,軍隊的兩排樂手戴著圓錐尖頂高帽,行走在最前方。

身後四列縱隊的士兵,手中托著槍柄斜靠肩頭,明晃晃的刺刀在槍頭上閃爍,反射著白茫茫的寒意。

腳步踏著鼓點,隊列在笛聲中推進,偌大的廣場上回蕩著靴子踏落的沉悶,人群由遠而近,在皇宮廣場上變換著隊列,隨著前方軍官手中長矛的揮舞,同時摘下三角黑帽,“向偉大的葉卡捷琳娜女皇致敬!”

鍾聲,在廣場的上空回蕩,白鴿在藍天上飛翔,鴿哨聲嗡嗡,久久不衰。遠處的涅瓦河波光點點,尖尖的船兒在湖麵漂流,給莊嚴威武平添了幾分柔美。

女皇的臉上有掩飾不住的興奮,頭上的桂冠點閃耀眼的光,揚起了手中微微揮動,再度齊刷刷的吼聲,“向葉卡捷琳娜女皇致敬!!”

亮色的宮裝上點綴著層層疊疊的蕾絲花邊,蓬起的裙擺下繡嵌朵朵花飾,薄薄頭紗覆蓋在蓬鬆的金發上,雪白的肩頭,蜿蜒的鎖骨,纖細的腰肢不盈一握,長長的裙擺搖曳著華麗的風情,紅豔的嘴唇含蓄的一笑,眼角暈開溫柔。

景仰她,就像是景仰雲端不可親近的海市蜃樓。

日光之烈,彩霞豔麗,隻敢稍望不敢久觀。

她是濃豔侵略的美,仿佛高山之顛一朵如血的玫瑰,高貴的俯瞰世界,驕傲的展示尖銳的刺,隻接受頂禮膜拜,在烈焰中綻放。

她的氣勢,蓋壓了身後所有的人,獨獨壓不了那一抹清淡之姿。

一色華麗的沙俄宮廷裝束中,那姿態悠然的人的點綴甚至顯得有些寒酸,但那隨意從容而立的身姿,優雅淡漠的疏離,就連那張揚的女皇風采也壓製不了。

月華山巔,風過林梢,無際可尋,偏又不能忽略。不炙熱不凜冽,清冷幽咽,如雪山雲霧飄落的雪花,不敢掬捧,唯恐融在掌心裏。

就是這份冷,輕易的讓他屹立與女皇身側,並立間獨韻其輝。

一個是濃墨重彩的歐洲油畫,千百種顏色線條勾勒的精致。一個是淡雅素墨的中國山水畫,隨意幾筆中的意境隻有觀者自己體會。

葉靈緋站在他們身後,目光落在遠遠的廣場上,心頭震撼無比。

這就是十八世紀歐洲最強大的鐵騎,不僅有最先進的武器裝備,還擁有森嚴的軍紀和史上傑出的軍事家。

眼前的不過是一場宮內侍衛的演練檢閱變已如此,一斑而睽全豹,可想而知沙俄的軍隊實力是如何。

這樣的軍隊,何愁不掃平歐洲,又有誰敢攝其鋒芒?

女皇帶著雪白手套的手纖細垂在身側,自信的目光堅定望著前方,“你看,這是屬於我的軍隊。”

身邊的人,笑容不變,頷首淡定直視前方,“很強大。”

不知道究竟是在說士兵的強大,還是這嬌豔的女子。

“你自豪嗎?”兩人並立,相近的距離,她的手落下時,輕擦過他的手背。

馬背上的奧洛夫帥氣的跳下,朝著女皇的方向彎腰行禮,“女皇陛下,請您檢閱皇宮侍衛的訓練成果。”目光抬起時,似有若無的朝著渥魃希的身上掃了眼。

“好。”葉卡捷琳娜側眼渥魃希,聲音溫柔乍現,“你的手很涼,能支撐下去嗎?還有些單獨的項目需要表演。”

“沒關係。”聲落,那帶著雪白蕾絲花邊的手已輕輕按在他的手背。

很細微的動作,隻有站在渥魃希身後的葉靈緋看了個清清楚楚,當然還有鏤空欄杆下,仰首的奧洛夫。

深邃的眼瞳中,緊抽一縷敵意,被無聊中遊移著眼神的葉靈緋抓了個正著。

“我們下去看士兵的技能演練吧。”女皇的手臂優雅虛懸在渥魃希的麵前,示意著。

渥魃希展開臂彎,細膩的肌膚手腕順勢滑入,兩人姿態優雅,緩步而下。

且行且顧,女皇的目光落在另外一側身掛金色十字架的紅袍白發男子身上,“主教大人,您的感覺如何?”

“威武。”老邁男子微欠身,“女皇陛下,非常威武。”

“主教大人,我誠摯的邀請您參加今日晚間為歡迎渥魃希汗王殿下而設的晚宴。”女皇若有所思,聲音凝著慎重。

“不甚榮幸。”

兩人的交談間,一行人步入坐席,分別落座,葉靈緋緊緊的跟在渥魃希的身後,始終以忠誠之態站在離他最近的位置。

“主教大人,我想知道,是否每一任我沙俄的國王和王後都必須皈依東正教,還有……”女皇的聲音停了停,飄飄而出兩個字,“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