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他,縱死也不過淡然麵前,見了,不舍。不舍生離,不舍死別。

他的腳步平和,從容,一如她記憶中的他,從不悸動從不激衝,一步步的走向那最裏的房間。

床沿的女皇抬起目光,在地上女子的背影下停留片刻,才抬向遠處,那漸行漸近的人影身上。

金色的身影,飄起了冷香幽幽,蕩起了黑發絲絲,邁上台階,邁向她。

腳步,停留在房門前,停留在葉靈緋的身側。

不曾低頭,甚至連眼角都沒有掃一眼地上的女子,修長之間搭向左肩,“渥魃希深夜覲見女皇,還請女皇恕我冒犯之罪。”

女皇靠著床榻上的軟枕,曲腿踩在床沿,目光深深,“若不恕呢?”

“那便隻好砍頭或者絞刑了。”男子一抹淺笑,風華絕代,淡淡三兩字,目光明亮如星。

身邊,波將金恭敬一禮,身體挺的筆直,“回稟女皇,波將金已奉女皇之命將獎賞賜給渥魃希汗王,汗王感懷女皇之恩,日夜兼程前來。”

“閉嘴。”女皇不耐的說出兩個字,波將金的聲音就此打住在空中,那彎腰的身影,更加的僵硬。

手指從衣袖的寬大蕾絲繡邊中懶懶抬起,“我要他自己說,這麼急趕著來,是為了什麼?”

紅唇在笑容中瀲灩豔麗,“我說了,你信嗎?”

清冷的麵容如冰似玉,纖塵不染的身姿,根本看不出半點連日奔波的痕跡,雙手背在身後,傲然望著房中的女皇。

相隔十步,這房間的華貴不曾汙了他身上獨特的月華霜冷,不曾染上半點奢靡華美塵世的煙火。

“不信。”女皇搖了搖頭,悠然別開目光,“土爾扈特部的渥魃希汗,我不知你到底隱瞞了我多少事,我無法相信你。”

失笑,“那說又有何用?渥魃希唯有請女皇陛下下旨,允許我入房解釋。”

唇角,露出一抹深意的笑,“準渥魃希汗王入房覲見。”

絲袍滑過葉靈緋的手背,滑過她的臉頰,除了眼睜睜的看他從身邊行過,她沒有任何辦法,隻能感受的他的氣息一寸寸的從身邊離開,一寸寸的靠近那濃烈香氣四溢的女子。

女皇臉上的笑容慢慢大了,隻是依然倨傲的抬起臉,一動不動。

人,站定床邊,渥魃希溫文爾雅的氣質,平和安寧的氣度,即使在麵對女皇時,依然從容綻放。

“索菲亞,我回來了。”

平平淡淡,安安靜靜。

怒意高漲的女子,刹那間溫婉了麵容,眼角仍有些淩厲未消,卻不再煞氣臨人。

衣擺撩開,他單膝落地,手掌撫上女皇露在袍下的雪白赤足,掌心包裹的同時,親昵低語,“入冬了,不要再和當年般這樣了,你是歐洲最尊貴的女人,不可以任性了。”

那足縮了縮,女皇的聲音歎息,“你還記得?”

將那足貼上自己的心口,燭光中清雋他的目光,“當年也是我給你暖的,怎會不記得?宮廷的規矩中,你唯有這一點是改不了,別人不明了,我卻知道。”

金色的發絲垂下,垂到了他的手邊,女皇低著頭,誰也看不到她的思緒,唯有那俯低了姿態的男子,看的清清楚楚。

門開著,所有的侍衛包括波將金在內,還有地上趴伏著的女子,他們就這麼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隔絕了目光視線。

葉靈緋呆呆的望著那金色的背影,他的一舉手一投足那麼清晰,無限放大在她的眼中。

他跪在女皇的腳邊,將她的足貼上自己的胸膛,如此習慣,這般自若,都在映襯著他說的話,前塵過往,往事未曾如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