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判斷的沒錯,女皇在這個時候不僅沒殺她,甚至還開始著人治療她的傷,“邀請”她參加自己的婚禮。
世間還有這麼搞笑的事麼,“邀請”她參觀她丈夫和別人的婚禮,更搞笑的是牢獄中的某人欣然應允了。
沒有人再記得這個異族的女子,就連女皇也認為她終於識時務而漸漸拋之腦後。
金色的房間裏,落地的窗簾被拉開,一縷金色的陽光射入,亮麗在床腳;窗外直見噴泉的點點滴滴銀光四濺,天空高遠明鏡,一兩聲鷹啼清脆。
女皇懶懶的坐在妝台前,梳子擦過蓬鬆的發,紅豔的唇勾起饜足的慵懶,眼角滑過床榻間沉睡著的男子。
雪白的絲袍,黑色的長發散落枕畔,從鵝毛枕間垂落一絲,滑落地麵。
她愛極了他這樣,猶如冰雪般的剔透出塵,即使在身畔,也有讓人抓不住的飄然氣息,像是一捧雪山頂飄落的霜花,愛它的美卻不敢牢握,生怕不小心就融在手心中,順著指縫流逝了。
她守著他,甚至是禁錮了他,隻等待著那一場婚禮後,他完全的屬於自己。
“女皇陛下,波將金元帥求見。”宮廷夫人在她身邊小聲的說著,“他就在門口。”
女皇的眉頭微微皺了下,“讓他到議政廳見我。”
“為什麼是議政廳?”男子的聲音壓抑著憤怒,從她的身後傳來。
“啪!”梳子敲上桌麵,女皇冷然起身,倨傲的表情盯著麵前英挺的男子,“沒有我的召見,波將金大人私闖我的臥室,您將宮廷禮儀忘記了嗎?”
“您不是準我隨意進入臥室的嗎?”男子沒有半分退讓的意思,“我請求召見了數日,您都不曾準予,如果我不私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等到女皇陛下的召見。”
床上的人影動了動,發出極細微的低吟。
女皇的目光掃過,不耐煩的瞪著波將金,冷冷開口,“出去。”
“女皇陛下!”波將金忽然單膝跪下,深沉的開口,“我代表俄羅斯帝國教廷及所有貴族,懇請您收回讓渥魃希成為王夫的詔書。”
女皇陰沉著臉,眼中慵懶的光芒褪去,不知何時掛上了威嚴的冷霜。
波將金抬頭直視著女皇,“渥魃希不過是小小的部落汗王,依附於我俄羅斯帝國的異族,他既不是貴族,也不是皇族血統,如果女皇您要聯姻,請在歐洲皇族中挑選合適的人選,他不配您高貴的血統。”
“是教廷和貴族,還是你個人?”女皇輕哼了聲,“別忘記了,你的地位是我給的,你的身份是我賜予的,談到不夠高貴,你還不及他高貴。”
波將金的身體顫了下,女皇手指著臥室大門的方向,“出去。”
波將金固執的跪在她麵前,“懇請女皇陛下收回詔書。”
床榻上的人微動,手指半撩,探出三根冰白手指,一雙惺忪的眼看著對峙的兩人,唇畔一縷深意的笑,聲音猶帶初醒的低啞,“似乎我在這裏不合適,不如我先出去,元帥大人您再請求好些。”
兩人同時側首,女皇臉上的不耐更重,快步走到床邊,“驚醒你了?”
渥魃希的笑容帶著幾許魅惑勾魂,伸手撫過自己的發絲,目光在掠過波將金時,忽的推開女皇的手,月白長袍落地,淡淡開口,“我先出去,你們聊。”
他的衣衫掠過波將金的手,波將金忽的起身,手中的長劍出鞘,點在渥魃希的麵前,“汗王大人,您對女皇大人根本不是真心的,請您離開冬宮,離開女皇。”
“在女皇麵前拔劍,您這是藐視女皇權威。”渥魃希看了眼麵前的劍,淡淡一笑,舉步向前。
波將金皺了下眉頭,死死盯著渥魃希的臉,有些猶豫。
這猶豫的片刻間,那襲月白已碰上了他的劍尖,在女皇驚呼中,他飛快的撤劍,卻帶出一溜紅色的血珠。
血色暈開,染上月白的袍子,將那薄薄的衣衫吸貼在身上,不住的彌漫,房間飄開血腥氣。
渥魃希搖了搖身體,摔倒在地,眼神與波將金在空中一撞滑過,他輕輕閉上了眼。
“啊!”宮中夫人一聲尖叫,雙眼一翻,昏了過去。
侍衛稀裏嘩啦的衝進門,看著渥魃希,看看女皇,下意識的舉起手中的武器,卻在對上波將金的臉時驚訝了,全部頓在門邊,沒有了下一步的動作。
“叫禦醫大人!”女皇摟著渥魃希,瘋狂的叫喊著。
波將金垂下手中的長劍,依舊定定的站在那,冷漠的看這人進進出出,看各種慌亂,仿佛與自己沒有半點關係。
當人群擁擠在房間裏的時候,他冰寒著臉轉身,朝大門外踏去。
“站住!”女皇一聲厲喝,驚跪了一群人,唯有門邊的人影,停駐腳步卻未轉身,也未下跪。
“波將金元帥私闖女皇寢宮,行刺王夫,即日起停止一切軍職,不準再踏入冬宮半步。”
波將金挺直著背,手僵硬的摘下肩頭的勳章拋在地上,一步步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