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衣服已經被雨淋濕,我趕緊帶她回到屋裏,找出一套衣服來給她換。她換上衣服,坐在床上一言不發。頭發上的水珠一顆顆順著發絲往下滴,我找來幹毛巾遞給她,她也不伸手來接,隻是搖頭。
我在她旁邊坐了下去,用毛巾輕輕的給她擦拭頭發。她那雙翦水眸子一瞬不瞬看著我,似乎包含了千言萬語在其中。
看著她那微顯蒼白的臉龐,我不禁惻然,暗歎了口氣,輕言問她:“你不是在旅館嗎?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她安靜的看著我,半晌才低聲說:“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來打擾你的。”
我淡然一笑,“你這樣說就不對了,我們是好朋友嘛,說什麼打擾不打擾的。”起身去把毛巾掛在牆壁上的釘子上。
她低頭沉默的撫弄著手指,我幫她把換下來的衣服用衣架晾好,然後在飯桌前的凳子上坐了下來,連連打了兩個嗬欠。她突然抬起頭來看著我,輕聲問:“你會生我的氣嗎?”
我不明白她所指的是什麼,疑惑的看著她,“你說什麼?”
她換了一種方式問:“你會因為我在kTV裏所說的話而生氣嗎?”
我微笑著搖搖頭,“不會。”
她追問:“真的嗎?”
我點點頭,微笑著說:“真的!”
她說:“我以為你生氣了,所以你才不願留在旅館陪我。”
我微微怔了一下,笑了笑說:“沒有的事兒,我是覺得留在旅館不方便。”頓了頓,問她:“你一個人在旅館裏害怕嗎?”
她點頭,說:“除了在市一中讀書的時候住在學校,此外我沒有一個人在外麵住過。”
我疑惑的看著她,“你怎麼不早說呢?我要是早知道你一個人在旅館會害怕的話,我就留在旅館陪你了。”
她沉默的低下了頭。我說:“好了,時間已經很晚了,你休息吧。”
她抬起頭問我:“那你呢?”
我微笑說:“我睡地下就行了,那晚周靜玲在我這兒,我們也是這樣睡的。”
她說:“可是外麵在下雨,地板很潮濕,不如……你還是上床來睡吧。”
我忙連連擺手,笑著說:“不用不用。”
她想了想,說:“那這樣吧,我們都不睡,一直坐到天亮。”
我說:“那怎麼能行?你本身就淋了雨,坐到天亮非得感冒不可。”
她反問:“那你睡地板就不會感冒了嗎?”
我傻笑著說:“當然不會了!我是男生嘛,抵抗力比較好,不是那麼容易感冒的。”
她搖頭說:“不行,那樣我心裏會過意不去的。”
我皺眉,沒想到她竟是如此的執拗,看來我不答應睡床上,她是不會睡的。但是……
我開玩笑說:“你可別忘了,我是個男生,你就不怕和你睡在一起我會對你動手動腳?”
她臉色微微一紅,但仍是說:“我相信你不是那樣的人。”
我心中暗叫慚愧。事實上,我也不敢保證我是不是那樣的人。我可沒有柳下惠那種坐懷不亂的定力。但她既然如此信任我,我又怎能辜負她的信任呢?
所以睡在床上的時候,我一動也不敢動。聽著她那若有若無的呼吸聲,我在迷迷糊糊中睡了過去。
睡不多時,我突然醒來,發現床在微微抖動。我不由很是疑惑,起身去開了燈,看到程遙麵色紫紺,身子在不住的發抖。我吃了一驚,忙推著她的身子,急切的喊:“程遙,你怎麼啦?”
程遙睜開眼睛,聲音虛弱而顫抖,“我,我好冷。”
我用手摸她的額頭,隻覺冰冷刺骨,頓時彷徨無措,不知如何是好。她拉著我的手,一個勁的說著:“我好冷,好冷……”
無計可施之下,我隻有上床去,緊緊的抱住她。過了一會兒,她停止了顫抖,身體也漸漸有了溫度。
我不由鬆了口氣,心想她終於好了。誰知這時,她麵紅耳赤,吐氣如火,痛苦的呻吟著:“好熱,頭好痛。”
我一摸她的額頭,燙得嚇人。我焦急的問她:“程遙,你感覺怎麼樣?”
程遙咬字含糊,“我……好熱,頭好痛,胸口好……難受,想……吐,我……要死……了。”
我心煩意亂,猛然想到用冷水可以降溫。於是急忙跑進廚房接了一盆冷水出來,將毛巾弄濕,折疊起來放在她的額頭上。如是再三,她滿頭大汗,體溫終於回複了正常,熟睡了過去。而窗外的天已經灰蒙蒙亮了。
我怕她再次發病,所以不敢掉以輕心,強打著精神坐在窗前守望著她。最後還是支撐不住,趴在床上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