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晉商發達了三百年,持續在巔峰狀態又發展了兩百多年,寫下了金融史上最輝煌燦爛的一筆。晉商或多或少地左右著當時中國的經濟已是一個不爭的事實。據說,當年晉商手裏的銀子,能夠買下大半個中國,近代大清國,平定江山,花的也多是晉商的銀子。
然而晉商的興起畢竟是豪壯的,是轟轟烈烈的,也是令人敬仰的。其豪壯在於其艱苦奮鬥的曆程。隻身穿越茫茫沙漠,或將內地的茶葉、絲綢販至蒙古,或千裏迢迢販回皮毛製品。如此艱辛的原始積累過程,使許多人在淘得第一桶金之前就丟了性命,然後又有人前仆後繼,這不僅僅是生活所迫,而是這些人的勇敢堅強、吃苦耐勞的精神,是骨子裏打不垮壓不彎的精神,於是這些走西口者開始了書寫晉商輝煌的篇章。
其轟轟烈烈在於創新經營、迅速擴展、充滿無限生機。一位老家急需銀兩的平遙商人將銀子交給老鄉雷履泰,請他寫一封家書急送平遙,將平遙雷家等額銀兩付與急需用錢的自家人,如此輾轉,自有酬勞。這樣一件小事卻令雷履泰靈光驟閃,發現了無限商機,並迅速行動,建立了中國最早的票號——日升昌票號,結束了幾千年來馱運銀兩的曆史,成為最早的銀行雛形。從此一發不可收,分號遍及中華,遠至俄國、印度,使晉中成為當時的世界金融中心,續寫了晉商最濃墨重彩的篇章。
“有麻雀的地方就有山西商人。”幾百年前,在西向新疆、北往蒙古乃至西伯利亞廣袤的草原和大漠上,龐大的晉商駝隊滿載著貨物迤邐而行。伴隨著大漠孤煙、長河落日的是山西商人風塵仆仆的身影;幾百年前,從吳淞口晨曦中出海的商船到蒙古草原叮咚作響的駝鈴,從呼倫貝爾的醋坊到貴州茅台的酒窖,從鹽、糧、銅、綢、煙到木材、毛毯、皮貨、藥材、玉石、鍾表,無一不是山西商人操一口晉中官話在那裏運籌經營著;也是在幾百年前,歐亞大陸上,南起香港、加爾各答,北至莫斯科、西伯利亞、彼得堡,東到大阪、仁川、長崎,西至喀什、伊犁、阿拉伯國家,都留下過山西商人行走的足跡。
晉商在源遠流長的發展中給子孫們留下了太多寶貴的精神財富,在幾百年的商業大戰的實踐中積澱了太多的商業思想與精髓。他們以其兼容並蓄的經營氣度、博大寬厚的經營胸懷、求同存異的經營策略、自強不息的經營精神影響著後世人的發展,讓後人慨歎瞻仰的同時也不忘好好學習借鑒,乃至發揚光大。
晉商雖然遠去了,但是晉商所留下的遺址如今遍及華夏,以晉商商號命名的古舊街巷也在九州大地上隨處可遇。磚塊瓦礫間,百年晉商曾經的輝煌在若隱若現:新疆的古城塔、甘肅的老西廟、江蘇揚州的亢園、昆明金殿的銅鼎、安徽亳州的花戲樓無不在彰顯著晉商雄厚的實力。此外,以山西商人的字號命名的街巷胡同,至今猶存,如張家口的日升昌巷、包頭的複盛西巷、呼和浩特的定襄巷、外蒙古科布多的大盛魁街等,至今仍是聞名遐邇。
從漫漫黃土高原上負重而來的山西商人的心血和汗水幾乎灑遍了全國各地:安徽雉河集(渦陽)的山西會館,是撚軍起義的發源地;貴州著名的茅台酒是1704年山西鹽商雇傭杏花村汾酒廠的工人和當地的釀造工人共同創造的。還有那華夏大地上尋常百姓口中傳誦的諺語,無不在闡述著晉商曾經的輝煌與榮耀,例如東北流傳的“先有曹家號,後有朝陽縣”,內蒙古流傳的“先有複盛公,後有包頭城”,大西北流傳的“先有晉益老,後有西寧城”等,無一不是在訴說著山西商人經商的地域之廣,人數之多。百年間金錢如細水長流般,不斷地流入山西這塊富饒的土地上,一些家族、票號更是因此迅速崛起,擁有著富可敵國的財富。如久負盛名的大盛魁一家,僅雇員就有六七千人,南隊的駱駝可達一萬六千到兩萬峰,他們擁有的全部資產,據說僅用五十兩重的銀元寶來計算的話就可以從庫倫鋪到北京。那些令人咂舌的財富至今仍無人可比。
漸走漸遠的晉商,足跡書寫的是一部名揚海內外的商業傳奇,濃厚的商業底蘊已積澱成為一種濃濃的文化氣息,隻需微微呼吸,我們仿佛就能嗅到昔日晉商的萬丈豪情,在歲月中沉澱,彌久沉香,空氣中繚繞的是一份悠遠空曠的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