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白月地。明月閣佳人未眠。
窗前少年踏著月光而來,叩開了窗子,闖入少女心扉。
“世筏,這麼晚才來,與我那弟弟談了好久吧”少女靜坐窗前,看著窗口少年略有醋意,不過想到意中人前來,心裏便慧如明鏡。
陸世筏怔怔蹲在窗子上,細瞧玲瓏巧耳、挺翹瓊鼻、以及那像雲夢溪一樣清澈的眼睛裏流動的神采。這是他所戀,也是他所愛。
“明月癡癡等了我三年,我亦想功成名就再去娶她。然而,五師兄所言的三天後,對這般全心全意的她實有不公”陸世筏愧疚的低下了頭“難道亂世紛爭,天家女子就一定要做犧牲品?三年前,是這樣,我怒而衝冠,血洗鹹陽;三年後,卻要我親自對她說”陸世筏不敢再抬頭,也不敢正視她的眼,甚至不敢去聞最喜歡的味道,此時的他愧疚難當、甚至比了解自己更讓人難以接受。
秦明月凝視著陸世筏不斷躲避的目光,會心一笑,胸有成竹問道“攘外須先安內,小五是要和小四來次大洗牌?”慧如明鏡,智若天人。
“是的,就在三天後,先除內亂,在施天下之策”陸世筏終於鼓起勇氣凝視她的眼,發現明月的眼仍似平常、如水般澄淨,溫柔的笑顏,使他心中愧疚減了些許。
一雙玉手輕輕把他拉下窗台,熟悉的香氣此時就在懷中,填補了內心的愧意。陸世筏緊緊將明月抱在懷裏,看著明月的臉,聽見耳邊瑟瑟有些淒涼的聲音“吾深知天家薄情,所以,世筏不要因為我有什麼負擔,三年前,他們對我所做,早已使我與他們斷了情分”
“君所在,所在便是家;君所願,所願便是明月心頭話”明月蔫聲細語,無比堅定的道聽著佳人耳邊細語,陸世筏一陣暖意襲身,心裏漸漸坦然。“明慧如此,夫複何求?”
“三天後,不為大秦,不為天下,隻為了我們,明月,我一定娶你回家!”陸世筏說出了多年不敢說出的話,心裏快哉,長久以來內心的渴望正在被填補。
“恩~”閣樓裏靜的落針可聞,明月麵色漲紅,就像是窗外月色下盛開的鮮花一樣嬌豔。
窗外,更夫敲響了五更天的鑼聲,沙啞富有磁性的聲音響亮全城。
第一縷陽光透過窗台,陸世筏輕輕的推開了明月,陽光打在明月臉上,柔聲道“三天後,我將給你最棒的婚禮,我會牽著白馬,帶著寶劍,將你迎回!記住,那不是天家的謀劃,我會在婚宴事了後解決一切,不準任何人打擾我們。”情意綿綿如水不斷滋潤少女芳心。
明月有些不舍,但也懂得,世筏將要去的地方,依依不舍留戀的眼神被她說是“春光砸了眼”,一雙雲袖很好的掩飾住了。這些細小的動作陸世筏看在眼裏,他不會說破,亂世之中兒女情長不易,但一定最真,無須多講,三天後,他定要實現自己的諾言。
鹹陽城西十裏,有一條小溪,名曰“雲夢”。沿溪流繼續西行,大約百米,可見一穀。世人稱之為“溪穀”,有天下之奇穀稱號,同齊國書院,燕國佛寺齊名,共為天下三大修行聖地,除此之外,還有魔宗隱世不出,苗疆古廟一脈單傳。
溪穀,陸世筏,學於此,成於此。
別了明月後,陸世筏立即趕到了這萬丈深淵上。按理說穀中外姓子弟,一旦出穀,是終生不許回穀的,隻有一種除外,那便是穀主。陸世筏看著左手手心不知何時被大師兄種下的“雲夢”二字,暗自苦笑,縱身躍下深淵。
在無盡的墜落中,忽覺得腳下生起清風,陸世筏知道快到穀底了。清風漸烈,卸去了下墜之力,穩穩的使陸世筏落在地上。陸世筏欣賞四季長春的景色,以及藤枝覆蓋隱約見一“穀”老碑,六年前出了這裏,就沒有回來過,如今歸來,頗有再世為人的感覺。
陸世筏一臉微笑,燦若春光,肩上擔著短劍向穀中走去。剛到穀碑旁,見那被藤枝覆蓋的穀碑便想要去揭開,剛伸出手,就聽見一青衣弟子,厲聲喝道“何方賊子,擅闖神穀,速速退去,否則休怪我手中寶劍無情”
陸世筏無奈搖了搖頭,“本事不見得怎樣?這吆喝倒是學得有模有樣”也懶得與門童多言,也沒了撥藤的興致,伸出左手,真氣運轉,“雲夢”二字特有的光彩流轉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