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站在門前,望著遠處隱入山坡的青石板。天色陰沉,月光被烏雲遮住,時隱時現。一陣微風吹過,卷起幾片落葉,一群人顯現在路的盡頭。人群中,有男有女,高矮胖瘦,特點明顯,皆穿著道袍,仙風道骨。
為首的那人長著絡腮胡子,神清目秀,一襲黑色紫邊道袍,左肩繡著一條淡金色蛟龍直到腰際,領著身後眾人慢步走過。步伐雖慢,隻是眨眼,已走過幾丈,片刻便到了茅草屋前。
行兒邁步向前,行禮道:“見過大叔、二叔、三叔、四姨、五姨、六叔…二十七叔、二十八叔。”
“行兒真乖,四姨沒白疼你。”一個女子從人群中走出來,灰色黑邊道袍,淡紅披帛,背後斜掛一把古劍。她走到行兒身前,摸摸他的頭。
“大哥…”為首的那名男子走到老人身前,似乎想說什麼。老人打斷他,揮揮手,道:“大家進屋說話。”
一行人進了屋子,紛紛端起酒碗一飲而盡。喝過酒,大家紛紛入座,小江、小白同行兒一起,站在父親身邊,默不做聲。
“這些酒是一冰同我成親前夜,我們一起釀的。成親時也是這幅情景,隻是少了幾個人。”老人看著眾人緩慢伸出左手,一陣金光在手中閃現,光芒消散,一座半尺大小金色塔狀的物體漂浮在手中,塔身七層五麵,底大上窄,塔基雕有花卉,塔刹八角,如蓮花綻開,“我打算把它還給那人。”
“什麼?!”為首的那名男子驚訝的說道。
“角木,你先聽我說,”老人合起左手,那金色的小塔隨即消失,“這個東西本來就不屬於我,它隨我這麼久也該回到自己原來的地方。我已經老了,留著它隻是擺設,它重新出世的時候也到了。”
“可是,這天下間它隻認大哥一人。若是還回去,非但沒人可用,更會造成一些無恥之徒的窺探之心。它若重新出世,三界必會為之騷動,三十年前的那場悲劇,大哥應該還記憶猶新吧。”角木焦急說道。
“三界六道,自有天數。這件事,我同行兒的姑姑商量過,她也讚同。其中自有因由,不可說。角木,還有大家,這是大哥第一次求你們,也可能是最後一次。今晚我便把它交給你帶會天界,你若見到他,隻須說,“蒼生”二字便可。”
見眾人點頭答應,老人說道:“房日,行兒同你最親,日後你一定要好好照顧他。”
“我會照顧好行兒的,行兒身邊還有大哥,這天底下怕是沒人敢欺負他。若是真有人欺負,不勞大哥動手,我們這些叔叔阿姨必定不讓那人討好!”
老人笑了笑,看看身旁的行兒,時光催人,行兒如今再不是那個繈褓中的嬰兒。
“小江,小白,”老人把他們喚到身邊,“我這些兄弟姐妹,也是你們的,日後要相互扶持。”
這群人中屬行兒的五姨最聰明,她聽著覺得有些不對,便問道:“大哥,你今天的話聽著有些不對勁?”
老人看了她一眼,自然知道她的心思,說道:“心月,你不要多想,人老自然愛多說話。你們隻須牢記這些話便可,其他的不要多問。同你們結拜,是我此生最高興的幾件事之一,來,大家再喝一杯。”說罷,老人身旁的酒壺湧起二十九道水柱,落入眾人的碗中,為每人倒了大半碗酒。
“來,幹!”老人豪氣突發,端起酒碗,眾人隨著他一飲而盡。
許久,酒空人散。眾人臨走前,老人把金塔交給角木,特意囑咐了幾句,目送一行人消失在路頭。
屋內,行兒正收拾著酒碗,燭光較暗,老人看著兒子的背影,心裏感慨。如果一冰和他可以多幾年壽命,一家人便可以其樂融融,看著行兒結婚生子,安享晚年之樂。一冰陪伴行兒這十年的陽壽,還是老人給她,若不是這樣,四十出頭的他,怎麼會白發蒼蒼。隻可惜,以後不能陪伴行兒,這一生行兒不知道要吃多少苦。想到這,老人慢步走回屋內,叫住行兒。
“這枚玉佩是當年你母親成親時戴的,你姥姥傳給了她,她對我說,以後若是你遇到中意的女子,便把這個送給那人。一代一代地傳下去,”老人掰開行兒的手,把玉佩塞進去,“我把它交給你,若是遇到那個你想要保護一生的女子,便把這個交給她,保護她一生。”
一行對男女之情不甚了解,除了姑姑和幾位阿姨,他沒見過其他女子。
“父親,”一行想要說什麼被父親攔住,老人語氣沉重地說道:“記住,我今天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