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亞城聽了喬小沐的話,心裏自然高興,可是臉上卻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此時的氣氛,並不適合慶祝,但他心裏已經在計劃之後的事情。
他想她外婆剛剛去世,心裏定是不好受的,又在這充滿回憶的房間裏,怎麼能夠緩得過神來,不如讓她搬到許家山莊,至少不再觸景生情,黯然神傷。
“今天去我那裏住吧。”許亞城道。
“不了,我想留在這裏,雖然我答應嫁給你,可是現在並沒有結婚,更何況,我想一個人靜靜。”喬小沐說著,走進外婆曾經住的房間,用手輕輕撫摸著外婆曾經用過的東西。
“我不允許你一個呆著,給你那閨蜜打電話,讓她來陪你,或者你也可以選擇,讓我留下來陪你。”許亞城走到她的身邊,雙手握住她的肩膀,迫使她看著自己的眼睛。
從她的眼中,他看到了掩飾不掉的傷心和落寞,那眼神讓人心疼。
許亞城將她擁在自己的懷裏,喬小沐的頭剛好抵在他的肩膀處,如此結實的避風港,以後是否會隻屬於她一個人。喬小沐心中五味具雜。堂堂風流大少許亞城,又怎會為了她,放棄整片花叢,她不敢再多想。
此時喬小沐隻想一個人靜靜的呆著,許亞城偏偏不許。
他說,一個人的時候,大腦容易胡思亂想,容易犯錯。
喬小沐知道許亞城這是在關心,因為她從未見過他說話時露出過如此的神情。
那雙狹長的眸子閃過不易被人發現的失落和憂傷,似乎他完全能體會自己此刻的心情。喬小沐覺得,真實的許亞城必然不是他所表現的這樣玩世不恭,放蕩不羈。
“好吧,我會給良歡打電話,你回去吧,不用擔心我。”喬小沐從他的懷抱中掙脫出來。
“現在就打,當著我的麵打。”許亞城拿過喬小沐的手機,遞給了她。
似乎她的心思永遠都瞞不過他。
喬小沐接過手機,撥通了顧良歡的電話,可是電話那端一直占線,她瞥了瞥許亞城,幹脆裝作已經接通的樣子,自言自語。
“這下你可以放心回去了吧。”喬小沐舉起手,衝著許亞城搖了搖手裏的手機。
許亞城走了之後,喬小沐一個人躺在外婆的床上,蓋上被子,回想著之前的一切,就這樣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派人在門口守著,有什麼動靜立刻彙報。”
臨走前,許亞城在樓下囑咐陸峰,隨後抬頭看了眼喬小沐外婆家亮著燈的窗戶,陷入一片黑暗。
他心想,或許她真的需要休息。
這一晚,喬小沐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回到了她十二歲的時候,外婆帶著她去郊外野遊,地裏開著大片大片的野花,很是好看。喬小沐穿著外婆送的白色棉布裙在花叢中穿梭,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外婆在她身後緩慢的追逐著……
喬小沐的臉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外婆,外婆,你不要離開我,你這是要去哪?”喬小沐提著裙子奔跑時,轉身看向外婆,卻發現外婆冰冷著臉,突然停住了,轉身往回走,離她越來越遠。
她忍不住向著外婆跑去。
可是無論她多麼努力的奔跑著,還是追不上外婆。最後畫麵一閃,定格在那間再熟悉不過的病床前,外婆的監護儀發出滴滴的報警聲,陳嬌嬌和威廉溪那張可惡的臉在一旁得逞的笑,喬小沐束手無策的在外婆身邊哭喊,那一位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在外婆身上奮力的搶救,可最後還是為她蓋上了森森白布。
喬小沐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額頭已經滿是汗水,眼角還有未幹的淚。
喬小沐起身拿過身邊的手機,才半夜十一點多,窗外皎潔的夜光照進來,將窗戶的輪廓映在地板上,那一格格的方框,就像自己的人生,似乎永遠受著束縛,無法得到釋放。
在這漆黑的夜裏,似乎讓人更容易陷入回憶的往事中,不能自拔。
喬小沐從床上起身下了地,衝了個熱水澡,隨後窩在沙發裏看外婆以前最愛的老電影。
陸峰從樓下車窗裏,看見在這漆黑的夜裏,喬小沐家的窗子亮著,格外的明顯,他給許亞城發了個短信,一切正常,然後繼續坐在車裏關注著上麵的一切。
陸峰想起了自己被許亞城帶回了家的那晚,那時許亞城8歲,他6歲。
陸峰的父親在他六歲那年,因為欠下巨額的高利貸,無法償還,被人上門逼債。追債人說若不還清欠款,就要砍掉他的手和腳來抵債,他父親聽了之後為了自保,狠下心將隻有六歲的陸峰抵給了追債的人。
陸峰在被人帶走的時候,哭喊著向自己的父親求救,可是留給他的,隻是父親轉過身的背影,陸峰那一刻以為,他死定了。
就再他被人帶上車的時候,他機智的跳下了車門,滾到了大馬路中間,後麵開來的車被迫的停了下來,從車上下來一個男人,那男人一身的黑色西裝,打著領帶,陸峰嘴角還帶著血,顫抖著看著麵前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