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序看著街道兩旁的樹木,呆若木雞的似的看了許久,許久。
天蒙蒙初亮的時候,離序靠在一顆綠化樹旁睡著了,清潔工起的很早,早到淩晨五六點就出來清理這個喧囂肮髒的世界。
這世界的人真的很奇怪,有的人拚命的往街上扔垃圾,有的人就不睡覺的清理。漩渦裏的水爭先恐後的往往下麵擠,而兩旁的水又開始上漲,慢慢的填滿再填滿。
清潔工並沒有叫醒離序,隻是輕歎了句“年輕人啊!”
清潔工每天都會看見無處可去,遺落大街的睡人。也沒什麼可給,隻能附送句“年輕人啊!”
多年前離序身無分文散落在昆明的時候,睡在西山區某一大街上,一位素未謀麵的清潔工大媽見狀不忍,便把離序領回家裏。
淩晨六點左右,大媽給了離序一個饅頭和一袋豆漿,而大媽則繼續回去清潔,手裏還拽著個自己吃的饅頭,沒有熱乎乎的豆漿。離序不知要說些什麼,睡一覺醒來便出去找工作,等找完工作回來已經晚上九點左右,大媽依然沒下工。一直等到十一點左右,大媽才蹣跚而歸。
外麵花天酒地的人很多,早出晚歸一天一個饅頭的人也不少。沉醉於紙醉金迷的人,沉澱在貧民區的人。你花錢我賺錢,隻是你花得多,我賺的少而已。就這樣發展,快速的發展,於是成就了中國發展家。
第二天淩晨離序用身上僅有的七元錢,買了幾個肉包幾袋豆漿給大媽。大媽見了很離奇的問離序:“小序,你哪來的錢?”
離序說:“我身上剩著七塊錢。”
大媽說:“你全用了?”
離序幹脆到沙啞的說:“是啊,吃頓多的。”
大媽很珍惜的說:“七塊錢,都夠我吃七天了。今天吃一個剩下的分六天吃。”
離序問:“大媽,今早有太陽?”
大媽說:“有,很大很刺,怎麼了?”
離序說:“今天有太陽,明天有雨你就看不見太陽了。所以今天有溫暖可以享受,就別拖到雨天去溫憶溫暖。”
大媽微笑道:“讀書人就是讀書人,大媽家裏就我一個人,女兒也出去讀大學了。這些大肉包子,就咱娘倆一起吃吧。”
離序說:“一起。”
笑著看大媽吃,心裏卻一陣酸澀。
後來的事,並沒有這兩天這麼淒涼,淒冷。離序在一家公司從基層幹到骨幹,每個月幹完了可以拿到沉甸甸的五仟大洋。
離序自己租用了間三室一廳一廚一衛的套房,把大媽從她租用的房間帶進了這底層人眼中豪華的大屋。大媽一輩子年過花甲,卻沒自己的房子還得租用。中國多少揮金如土的土豪,手裏揣著多少房產證。上帝是公平的,給富豪房子給富豪錢,同時給貧民傷痛給貧民窮。別說貧民活得自然快樂,這世界誰不是活得自然快樂。
離序租用三室是因為還顧及大媽的女兒,為了放假回家有個住的地方,所以離序動用信用卡的錢租下了這套並不便宜的房子。
離序給大媽找了個閑職,在公司裏收垃圾的。下班兩人就去菜市場買菜,大媽一直不肯去超市,說超市就是超過市場價格的場。離序每月給她的女兒寄兩千塊的生活費,因為上海的消費很高。而其女兒一直以為是母親寄的,不知道她學習怎樣。
好景並不長,昆明的景色大家都說四季如春,離序隻覺得隻有足夠消費足夠活下去它才是春城。而那些擠得頭破血流的人,隻能抽抽春城聊以慰藉(三元一包的煙。)
大媽患上病症的時候,她的女兒已經畢業兩年,並在那裏找到了男朋友找到了工作。從離序認識大媽的那一天起,從未見過她的女兒。他也沒頭沒腦一股勁的給她的女兒寄錢,直到畢業後兩年。後來大媽出事後,離序聯係她的女兒。
從上海到昆明坐飛機還是火車都不會超過三天左右,而她的女兒坐了一個月。而這一個月的時間裏,大媽已經走,離序辦了後事也便離開了昆明,並未見其女兒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