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2 / 3)

未到院門之外,呂子通已遠遠瞅見柳承宗府上大門緊閉,門口也無執守軍士,不由心生蹊蹺。當下就在道旁栓了馬,也不上前敲門,提氣從院牆一躍而入。

他入牆之後還沒走得幾步,已隱約聽見正堂之內傳來一陣男子的聲音,這聲音鼻音渾厚,絕非柳承宗平日的語調。

呂子通心念一動:“此人是誰,大哥屋裏莫非來了外人。”隨即慢下腳步,輕身隱到窗前,俯耳細察堂內動靜。

隻聽屋內那鼻音渾厚的男子又說道:“柳統領,尊夫人的命你不要了。這不到五歲孩子的命,你要是不要?還不快把靈虛老兒傳給你的‘玉衡訣’拿出來!大丈夫一言九鼎,我保你和你兒子性命無恙。如若不然,我便將你兒子活剮在你麵前!”

呂子通聞言吃了一驚,正欲破門而入。猛然轉念一想,自己不知屋內情形,貿然入內隻怕師兄性命有所不測。當即用手輕破窗紙,一時間,屋內虛實盡收眼底。他一瞧之下,不禁又驚又怒,隻見屋內橫七豎八躺著五六具屍體。除了幾個著甲兵士外,師兄的妻子張氏竟然也在其中,胸前血水流了一灘已然斃命。

廳堂中間,一名身著綠袍的中年漢子左手挾住師兄的愛子柳少陽,右手長劍架在師兄柳承宗的脖頸上,柳少陽在他肋下雙目緊閉,似是暈了過去。

他再向那綠袍男子臉上望去,赫然竟是軍中參將古毅。呂子通心中暗道:“這古毅平日裏與大哥頗有些交情,不想今日竟然猝起發難,為了這‘玉衡訣’,要害大哥一家性命!”心知若是貿然闖入,柳承宗父子二人性命難免不保,一時間隻覺投鼠忌器,不知如何是好。

柳承宗癱坐在地,聽罷冷冷道:“家師仙逝之時曾經囑咐於我,這太乙登仙錄的玉衡訣,是我齊雲一脈的至寶。須師徒代代相授,萬不可落入歹人之手……如今你殺我妻子脅我愛子,這東西給你也罷。隻是我柳承宗有辱師命,九泉之下已無顏麵見師尊!”

古毅聞言哈哈大笑,譏諷道:“你現在倒是願意交出東西來了,嘿嘿,早知如此方才又何必嘴硬,枉送了自己妻子的性命!”

柳承宗咬牙恨聲道:“這太乙登仙本是虛無縹緲之言,況且全篇分成七訣,七篇集齊方能依法修煉,就是少了一訣也是無用。那“天樞”、“天璿”、“天璣”三訣所在,江湖上多年來無人知曉,柳某不知閣下即便從我手中取去了這‘玉衡訣’,又有何用?”

古毅聽了笑道:“玄門自古相傳曰:‘七訣聚首,周遊八極。長生羽化,太乙登仙。’你當我不知麼?其餘幾訣我如何去找,便不勞柳統領操心了。你既然願意合作,我告訴你也無妨,我乃大元怯薛軍內死士,名叫阿古拉。你可知那南武林盟主江紫彥是怎麼死的麼?當日探知江紫彥意欲聯合江南武林反元,且龍虎派掌門人代代相傳的‘天權訣’就在他手上。我與怯薛軍中三十餘名高手計劃周詳,星夜趕赴江紫彥所在的武夷山將其格殺,如今他手中的天權訣早已落在了我的手上!”

柳承宗冷笑道:“想那江大俠年少接掌龍虎派,練就玄門龍虎一脈絕技,一身武功遍數天下武林幾乎無人能出其右。人稱‘行如鬼魅,一劍封江’,衡山大會上連挫四十餘名高手奪魁,身手何等了得!我看閣下手段如此卑鄙毒辣,當日雖是仗著人多,隻怕還是施了暗算才僥幸得手的吧!”

阿古拉聽了不置可否,厲聲道:“我二人閑話少敘,那玉衡篇在哪裏?說出來我就饒了你和你兒子!不說的話,我這就將你兒子身上的肉一刀一刀的割下來!”

柳承宗聞言麵色慘然,喟然一歎:“也罷,那玉衡訣就在這屋內西北角的青磚之下,你自去取了便是!”

阿古拉聽了這話大喜,左肋依舊挾著柳少陽,走到西北角啟開青磚,果然見到一個木匣,打開一開,正是玉衡訣。屋外的呂子通看得真切,想要進屋出手阻攔,又擔心傷了柳少陽性命,隻得作罷。

阿古拉取了玉衡篇,突然回身麵色陰寒道:“柳統領,事到如今我也實話說了,當年我與怯薛軍三十多名高手先是買通了江紫彥府上的廚子,如今日這般給他府上的飯膳裏下了‘五步迷魂倒’,隨後突襲江紫彥府上。不想那日的飯菜江紫彥的家人弟子吃了,他卻吃得較少中毒不深。怯薛軍連我在內三十多名高手圍著他搏殺半響,都不是他敵手,最後竟隻剩得我一人。情急之下,我拿住他的結發妻子,也是如今日一般逼他交出了天權訣。”

柳承宗淡然接口道:“後麵的事情你不說我也知道,最後你拿到了天權訣,但為了除去後患,還是害了江紫彥性命,戮了江大俠滿門!”語調平淡,仿佛在說一件極其普通的瑣事。

阿古拉聽他如此從容倒也頗為吃驚,疑道:“如此說來,你是知道自己一家也難逃一死了?”

柳承宗臉上毫無懼色,冷笑道:“似你這等卑鄙小人哪裏會講什麼信義!你適才為索玄訣殺我妻子,我就已心存死念。隻是不忍陽兒在我麵前慘遭活剮,這才把玉衡訣給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