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幾日，葉菱歌一掃往日的懶散，但凡來的病人她都會親自醫治，甚至完全不用福年插手。
福年驚訝地在院中盯著舉止異常的小姐，身後是一臉思索的蘇澹和無所事事的司祺婉言。
這一日，在醫治完所有病人後，葉菱歌一臉如釋重負地來到院中對眾人說道：“我明日會出穀，離開一段時日。”然後淡定地接受眾人毫不掩飾的詫異目光。
因著歸不規去世之前與葉菱歌有一約定，要她守在這裏十年為來人看病問診。葉菱歌既然允諾，便一直守諾，過往七年一直守在穀中寸步未出，無論江湖發生何等大事，抑或何人邀請。
可這一次居然要出穀，還是一段時日！難怪她這幾日如此勤勉。
眾人還是不敢相信，司祺一臉糾結地問道：“小姐，你沒有開玩笑吧？還是我記錯了日子，如今已滿十年之約？”
葉菱歌笑笑，“我未開玩笑，你也未記錯時日，隻是我如今有要事必須出穀。”
“可是你當初答應老穀主的呢？”司祺鍥而不舍接著問道。
葉菱歌拍拍她的肩膀，“傻丫頭，我又沒有許過什麼‘有違此誓天誅地滅’，師傅也不是非要限製我的自由。如今我既然有了更重要的事，自然要離開。”
眾人如此確信葉菱歌真的要離穀，心裏說不上什麼滋味。倒是默立一旁的蘇澹無比自然地開口：“莫不如我與你同行做你的保鏢，如此也算抵我多年來的醫藥費了。”神色輕鬆，眼神卻是堅定認真。
驚訝在葉菱歌眼中一閃而逝，略一思考道，“也好，我正愁司祺陪我走後沒人幫我護著這藥園子，那便勞煩你了。”
又轉向餘下三人，“我知道你們呆在這裏也很悶，隻是總要有人看家，有病人來了也要有人醫治……”眼睛微眯，一臉少見的安慰和討好，“我不在的日子就辛苦你們了，尤其是福年，是時候讓你獨挑大梁了。”
看自家向來清冷的小姐都這樣說了，眾人即便有什麼不樂意也全消了，紛紛點頭應“是”。
又閑聊幾句，葉菱歌道，“好了，時辰不早你們也快些歇著吧。”轉身回房之際，又扭頭對蘇澹說，“尤其是你，也不知道能不保護好我。”
蘇澹輕笑，“這點你大可放心。”
入夜，葉菱歌卻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索性披了衣服準備出去轉轉。
剛推開門，就看見蘇澹獨自坐在石桌前對月獨酌，月色勾勒出清俊的側顏，一如既往的瀟灑恣意，又多了幾分堅毅硬氣。
“我說過你的傷不適宜飲酒，怎麼這麼不聽話？”一邊向蘇澹走去，又奇怪到，“這酒是哪來的？”
“後門三裏外第二棵梅樹下，”抬頭看向她，目光湧出一絲溫暖，“沒想到它還在。”說著伸手將酒瓶遞出。
葉菱歌接過酒瓶，喝了一大口，“果然好酒。三年不見，你偷酒的本事倒是沒有退步。”
“這酒的引子和配料可是我帶來的，隻是借你的寶地封存。不過，”他頓了一下，“謝謝你等我回來。”
“你也說了這酒有你的一份，等你回來喝也是應該的。”葉菱歌裝作沒聽懂輕描淡寫地回道。說罷又喝了一口，酒入喉嚨竟有一絲火辣灼燒之感，不過須臾，便隻餘滿嘴清冽。
蘇澹倒也不介意，“說說為什麼要出去吧。當年我無數次勸你出去你都不答應，我甚至想過把你灌醉後偷偷拐走，又怕你醒來給我下毒便忍住了。”
葉菱歌輕笑，“算你有先見之明。”
頓了頓又正色道，“其實這次出去是因為一個朋友……”晃眼看蘇澹擺出一副聽故事的樣子，葉菱歌卻突然想使個壞，“等你見到她自然就知道了，時辰不早了快回去睡吧。”
一轉身便要回房間，蘇澹卻已施展輕功極快地繞到她麵前，差點撞個正著。
“我知道你睡不著，不如去走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一路無話，走在狹窄的穀邊小徑。
今夜浮雲閉月，透出一股子朦朧意味，山穀也更顯靜謐幽然。幾聲蟲鳴窸窣，葉菱歌在夜色下感受著這個她待了多年的地方，想到明天就要離開，竟有一絲奇特的感覺。
真是沒用，不過多待了幾年而已，再說又不是不回來。葉菱歌內心自嘲。
正在想入非非，前麵的蘇澹突然停下，後麵跟著的葉菱歌一個沒站穩差點摔倒，被一雙手穩穩扶住。
“怎麼不走了？”葉菱歌問道。這個人大半夜莫名其妙的要出來走走，結果還真隻是走走，半句話都沒說，難不成沙場還真能把人磨練的……沉穩內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