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客在笑,苦笑。
單芊芊也在笑,笑得花枝亂顫,卻又有些勉強。
花子墨和謝正義也在笑,笑的很愉快,但看在斜躺著的仲鼎鑊眼裏,偏偏有種說不出的詭異之色,還泛著種讓人很不舒服的討厭之氣。
他們的笑實在不怎麼讓人愉快,簡直可惡極了!
“隻有豬才會像你們那樣笑!”仲鼎鑊喃喃著道,陡覺肚腹一痛,腰間一麻,他還想往下繼續說出來的話,又生生咽了回去,馬上乖乖地閉上了那張原本就顯得有些不怎麼安分的嘴。
如果他的嘴巴再不安分,花子墨的一雙長腿就絕不會再客氣,因為這雙長腿在收回之時,又有了一種躍躍欲試的感覺和趨勢。
花子墨直視著趙客,深深的歎了口氣,也喃喃著道:“每個人,一輩子都難免會做錯幾件事情的,但是,有些事情可以錯不止一次,有些事情,卻是一次也錯不得的,這句話,你懂!”
趙客也歎了口氣,才緩緩道:“我不懂,也不想懂!”
“其實,你懂不懂,都並不重要,也沒有什麼關係!”花子墨又歎了口氣,才接著道:“但你卻不該交錯朋友,尤其是像仲鼎鑊這樣的朋友!更不該和這種人打交道,即時真要打交道,也得多留條後路!”
趙客翻鞍下馬,走到花子墨麵前,逼視著眼前的花子墨,才一字一句的道:“他雖然貪財好色,見利忘義,又一無是處,但總算還是個人!你可以從心裏鄙視他,卻不該當著他的麵,侮辱他這個人!每個人都有自尊心,都希望被尊重,他也會像你尊重他一樣地尊重你!這句話,我也希望你記住,也能懂!”
仲鼎鑊原本眯著的雙眼突然圓睜,又突然變得雪亮,眼角處,似已漸漸泛起淚花。
花子墨道:“我雖然不懂你說的這句話,也未曾聽人說起過,但我可以保證,從今以後,我決不會忘記,一個字也不會忘記!”
趙客道:“能不忘記,那敢情好,但若想忘記,亦並無不可!”
花子墨上下打量著趙客,良久後才慢慢問道:“尊姓大名?”
趙客道:“趙客,燕趙的趙,客人的客!”
花子墨略一思忖,才又問道“就是那個人稱‘斷劍大盜’的趙客?”
趙客道:“‘斷劍大盜’不敢當,正是區區在下趙某!”
花子墨道:“那馬上安坐著,一直不敢下來的那位,想必就是歸雲山莊單老莊主的掌上明珠,‘女諸葛’單芊芊單大小姐了?”
單芊芊不說話。因為趙客那雙幽深難見底的雙眸,正一瞬不瞬的看著她,也看進了她的眼目深處。
他的意思,她懂,她一直都懂!
趙客哈哈一笑,才緩緩道:“花先生是在開玩笑呢,還是太看得起我區區趙某了?歸雲山莊單老莊主的千金,身份何等嬌貴?又怎會對我這樣一個好酒貪杯,四海為家的浪子青眼有加?”
花子墨也笑了笑,才道:“一個人,隻要上了點年紀,就難免會看錯很多人和事的,但願是花某人老眼昏花,認錯了人才好!”
“認錯了就認錯了吧,江湖兒女,哪來那麼多繁碎瑣節好在乎的?”趙客又笑了笑,才接著道:“既然花先生認錯了人,那位姑娘也隻是和在下萍水相逢,為解旅途煩苦勞頓,才結伴而行的。現在,她是不是已經可以走了?”
花子墨幹咳著道:“當然,這個自是當然,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誰也沒有隨便限製別人自由活動的權利!走,走,走,她最好趕緊走,我一看到像她這樣的大姑娘,就會心煩意亂,什麼事情都不願想,什麼事情都不想做了!”
趙客道:“幸好我也有這種毛病和臭脾氣!”他突然轉向騎在馬上單芊芊,厲聲喝道:“陪你看過了星起月落,又喝了大半夜的西北風,你不累,我都嫌累了。你現在還不走,是不是還想等我再去借點銀子來,順便請你吃頓晚飯再送你上路,那時你才肯走?滾,你馬上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最好以後都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單芊芊也嘟著小嘴大罵道:“你個王八羔子,本小姐讓你陪我一程,是看得起你!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你也不要讓本姑娘再見到你,見一次,我殺一次,見兩次,我就殺兩次,直至大卸為八塊為止!走就走,誰再稀罕看到你這礙眼的醜鬼,就是烏龜王八蛋!”她說著,竟真的揮鞭打馬,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