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章 別有乾坤
良久良久後，上官驥才道：“在下沒有搞錯，也錯不了。”
他說得很堅決，神情也很嚴肅：“三年前，本門上下，全都敗在秋先生手裏，滿門都被逐出關中，從此父母離散，兄弟飄零，在下也被迫入空門做了道士，雖然有雪恥之心，怎奈秋先生武功高強，在下也自知複仇無望！”
頓了頓，他才接著道：“半月前，秋先生卻栽在了你的手裏！”
趙客道：“你以為我殺了秋先生，替你們出了氣，所以要來報恩？”
上官驥道：“正是。”
趙客當然隻有苦笑，秋先生並不是死在他手上的，但別人卻偏偏都將這筆賬算在了他的身上，有仇的來複仇，有恩的來報恩。
花子墨和謝正義，反倒能高枕無憂、置身事外了。
江湖中的恩怨是非，難道竟是真的如此難以分清麼？
趙客歎了口氣，道：“憑良心講，秋先生真的並不是……”
上官驥仿佛根本不願聽他解釋，搶著道：“無論如何，若非趙大俠仗義出頭，秋先生今日想必仍舊耀武揚威、逍遙法外，又怎會落到那樣的下場呢？”
他這樣說，倒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趙客隻有苦笑，他搖了搖頭，才苦笑著道：“就算你真的欠了我的債，剛才也已經還清了。”
上官驥道：“叩頭隻不過表示尊敬，又怎能算是報恩呢？”
趙客反問道：“男兒膝下有黃金，這樣都不算報恩麼？”
上官驥道：“絕不能算！”
趙客道：“那你說，要怎樣才能算呢？”
上官驥忽然從懷裏拿出個包紮很仔細的布包，雙手奉上，才低著頭恭敬的道：“這就是在下特地要送來給趙大俠的！”
趙客隻有接過來，至少是替花子墨和謝正義接過來。
他忽然發覺，被人強迫著要接受“報恩”，那種滋味，也並不比被人強迫接受“報仇”好得了多少。
以前他從來也沒有想到過這一點，更令他想不到的是——
這個油布包裏包著的，赫然竟是一條上麵染著斑斑血跡，還帶著血黑色膿臭味的白布帶。
一打開包袱，就有股無法形容的惡臭散發出來。
趙客連笑都笑不出了。
“你特地來送給我的，就是這條白布帶麼？”
上官驥道：“正是。”
趙客道：“你送這東西給我，為的就是報恩？”
上官驥恭敬的道：“是的。”
趙客看著布帶上的膿血，實在覺得有點哭笑不得。
這道士打了他三鏢，又送了這麼樣一條臭布帶給他，還說是來報恩的。
這種知恩圖報的方式和法子，倒也實在少見得很。
幸好他還是來報恩的，若是來報仇的，那就實在不怎麼妙了！
趙客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趕快把這道士弄走。
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至少他還要去找霍無雙。
“現在你總算已報過恩了吧！”
上官驥居然沒有否認，沉吟著又道：“這條布帶在平時看來，也許不值一文，但在此時此刻看來，卻價值連城。”
隨便要什麼人來，隨便怎麼看，也看不出這條白布帶，就是件價值連城的寶物。
可是這道士卻偏偏說得很嚴肅，看來居然並不像在開玩笑的樣子。
趙客也不禁起了好奇的問道：“這布普普通通的白布帶，難道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麼？”
上官驥道：“隻有一點。”
趙客立馬追問道：“隻有一點？哪一點？”
上官驥神情更慎重，壓低了聲音，才輕輕的道：“這布白布帶，是從霍無雙身上解下來的！”
趙客的眼睛立刻就亮了，這又臭又髒的一條布帶，在他眼中看來，竟真是已比黃金白銀、奇珍異寶還要珍貴得多。
上官驥道：“在下為了避仇，已無顏見人，所以特地選了個香火冷落的小道觀出家，老道士死了後，在下就成為那裏唯一的掌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