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章 知己仇敵
霍無雙握刀的手緩緩放鬆，但他卻沒有聽出了這個人的聲音。
來的人，當然是趙客。
霍無雙勉強站起來，站直，掩起了衣襟，斂起了愁容，大步走過去，拉開門。
趙客正在微笑，看著他，輕輕的道：“你想不到我會來？”
霍無雙道：“你是誰？”
趙客輕輕的道：“我姓趙，認識我的人，都叫我趙客！”
霍無雙驚異的問道：“趙客？”
趙客又輕輕的道：“是！”
霍無雙默然轉身，在那張唯一的凳子上坐下來，才緩緩說道：“你本不該來的，這裏隻是個破道觀，並沒有酒，也沒有陪你喝酒的人！”
趙客微笑道：“這裏雖然沒有酒，但這裏卻有朋友！”
頓了頓，他才接著道：“卻不知道這裏的人，現在需不需要朋友？”
朋友！這兩個字就像是酒，一滿杯熱酒，流入了霍無雙的咽喉，流進胸膛深處，鎏金靈魂底裏。
他忽然覺得胸中的血已熱，卻還是板著臉，冷冷的說道：“這裏也沒有朋友，隻有一個殺人的刀客。”
“殺人的刀客，有時也是可以有朋友的。”唯一的椅子雖然已被占據，趙客卻也沒有站著。
他移開了那盞燈，也移開了燈邊的黃經和滾水雙刀，在桌上坐了下來，才慢慢的道：“你若沒有將我當作朋友，又怎麼會將你的刀留在桌麵上呢？”
霍無雙閉上嘴，凝視著他，臉上的寒霜似已漸漸在融化。
一個人到了山窮水盡時，忽然發覺自己還有個朋友，這種感覺絕不是任何事所能代替的，甚至連愛情、財富、名利都無法、也不能。
霍無雙沉默了很久，緩緩道：“你以前好像並沒有跟我交過朋友，我們也根本連麵都沒有見過！”
趙客道：“因為以前你是名動天下、不可一世的無量府君！”
霍無雙的嘴角又僵硬了，微一錯愕後，又頓了頓，他才急不可耐地追問道：“現在呢？”
趙客歎了口氣，才慢條斯理的道：“在決戰之前，你本不該和方蔚然那種人交手的，你應該知道索魂毒珠，確實無藥可解。”
霍無雙的臉色突然變了，他喃喃著道：“這些事情，你都已經完全知道了？”
趙客道：“也許我知道的事情，比擬想象中的還要多得多！”
霍無雙又閉上嘴，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道：“我本來的確不願跟他交手，也決不願和你這種人決鬥的！”
趙客道：“可是你……”
霍無雙打斷了他的話，道：“可是他卻找上了我，一定要逼我拔刀，他說我……說我乘他不在家時，調戲了他的妻子和堂妹。”
趙客道：“你當然並沒有做過這種齷齪的事情。”
霍無雙笑了，冷笑。
趙客道：“既然沒有做過這種事情，為什麼不解釋清楚呢？”
霍無雙道：“你若是我，這種事情，你會不會，又願不願意解釋？”
趙客在歎息，在深心底裏輕輕、不斷歎息。
他當然也隻有承認，自己若是遇上這種事情，也一定不會，更不願意解釋的。
因為，這種事情，根本就不值得、也沒必要作出解釋，似乎一定無法解釋，也解釋不清楚！
就算真的解釋了，別人也未必聽得進去。
想要別人真的相信，就更是無從談起了。
良久良久後，他才問道：“所以你隻有拔刀了？”
霍無雙道：“我別無選擇，當然隻有拔刀！”
趙客道：“但我卻還是不懂，以你的滾水刀法，方蔚然本不該有出手傷你的機會。”
頓了頓，他才接著道：“一點機會都沒有！”
霍無雙冷冷的道：“他本來就沒有任何機會。”